主题:潮汕民俗文化和名胜古迹介绍 [主题管理员:W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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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宋代潮州陶瓷  


    唐宋两代是※※社会政局安定,经济繁荣的时期。随着海外贸易的不断扩大,广州、泉州这些东南沿海城市这时便跃居为重要的外贸口岸。在已发掘的古代瓷窑遗址中,绝大部分为唐宋时期的产物,反映出东南沿海地区的瓷器业均于这一时期发展起来的。而潮州当时有着丰富的瓷土原料、便利的河道运输和港口运转,眼看着天时、地利一应俱全,潮州人将这两个有利条件结合起来,谋求着发展陶瓷业的新路,潮州窑便在这一※※条件下应运而生了。

    考古发掘证明,唐宋时期特别是北宋阶段,潮州地区就已形成了以笔架山窑群为中心向四郊辐射的陶瓷生产基地。据《潮州·实业志》载:“北宋潮州城东有水东窑”,《海阳县志·古迹略三》载:“南靖知县郭大鲲墓在笔架山白瓷窑”,有关北宋潮州瓷窑的最早记载,见于南宋《三阳志》(《永乐大典·潮州府》引):“郡以东,其地曰白瓷窑”。这些都指明了韩江东岸之笔架山是瓷器生产的中心基地。而相传宋代这里有九十九条窑,窑长九丈五尺,民间素有“百窑村”之称。此外,韩江西岸潮州市南郊有洪厝埠和竹园墩窑址,西郊有凤山窑址,且相传凤山古代有窑三十六条,窑长九丈五尺,北郊还有田东园、窑上埠等六处窑址。以上诸窑的一部分创始于唐,均存于北宋。这些窑址,有的是斜坡龙窑,有的是阶梯窑,有的窑长达百米,这就为大规模生产瓷器提供了足够条件。

    在潮州出土的宋代陶瓷器皿和用具上,可以看到一些诸如“李、陈、五、十”等有意刻划的符号和文字。水东窑烧制的白瓷释迦牟尼像,其铭文就有“匠人周明”的字样,这反映当年潮州陶瓷业的生产关系概况:生产基本上属于民间自主经营,所有制是一种合作股份制,窑主与工匠是雇佣关系。这种生产关系适应当时的生产力,极大地推动了宋代潮州地方陶瓷业的发展。

    从笔架山十余座北宋窑址和大量遗物中可以看出,器物不但有碗、盆、杯、灯、炉等日用瓷,还有人像、佛像、动物等美术瓷。瓷胎纯净细密,胎薄质坚,有白、灰白、灰蓝等色,且火候很高。釉色有白釉、影青釉、青釉、酱褐、黄釉等,釉质晶莹剔透,釉层较薄,但附着力极强。纹饰以划花为主,还有刻花、印花。制作方法上轮制、模制、手制兼而有之。装烧方式也是非常先进的,采用了匣钵叠烧法,再就是试片的顶端留有圆孔,待窑烧到一定火候时可用铁枝钩出来观察窑温,这对于提高瓷器质量和产量都有着十分积极的作用,这种工艺至今仍有某些地方在使用,可见当年潮州窑制作瓷器的手段已经非常实用和灵活。

    多种多样的瓷器遗物散落在笔架山古窑址的地表,还有更多的器件埋没在封废的窑里,这些瓷器中,有深目高鼻卷发的洋人头像,作为灯盏的器足,有小巧玲珑的哈巴狗,褐釉骑马像,还有东南亚各国喜欢的“军持”青白瓷器等。这些呈外国格调,无疑是为了迎合各国人民的风俗习惯,适应各国的订货而制造的。因而从中又可看出当时潮州陶瓷业“外向型”生产的一面,瓷器贸易已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发展。

    究其原因,首先是宋王朝规定凡外货不用金银铜钱,而代以绢帛、瓷器,这就使潮州陶瓷业如鱼得水,从而有了惊人的发展和进步。其次是宋代闽粤的造船业发达,且北去的泉州和西去的广州都已设立了市舶司,两头都可挂靠以取得合法手续,也可在两头管辖的边区自行贸易。再次是这里有沿海的优势,海港颇具规模,如柘林港、凤岭古港及南澳港,诸多因素促使潮州窑瓷器源源不断地由潮州走向国外。生产的发展促进交通建设,交通建设又进一步促进生产的增长,从对潮州窑的观察中可看出,为了原料、产品的运输,宋代潮州在交通方面已有了长足的发展。而水道的开辟,则是运输量很大的通道,韩江及其支流是当时水运的最大网络,还开通了一些人工河作为有效的补充。这些水陆交通的开发,是宋代宏观经济的需要,为内销和外销的顺利畅通奠定了基础。而后来各区不断发起陶瓷业的新点,如城西的赤岭、枫溪、长美,这些都是笔架山瓷扩散的景象,是生产与建设互为应变的发展轨迹。

    总之,潮州窑及潮州陶瓷在中国陶瓷发展史上和中外贸易文化交流中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应为世人所瞩目、所惊叹、所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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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裕德堂制壶史  


    裕德堂系潮州仙圃张氏手拉茗壶的堂号。其创始人张登镜先生字文耀(1865—1949),是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活跃于潮汕及东南亚商界的儒商。昔年曾率其膝下十个儿子艰辛创业,开设汕头水果行,承办新加坡祥泰隆、福兴隆批局;香港声兴批局、汕头悦记批局,事业蒸蒸日上。登镜先生崇儒而业商,兼有文玩之好,家中收藏颇丰。青年时代游历江苏宜兴时曾购得孟臣壶一把,十分珍爱,日夜相随,商界朋友因戏言道:“张公不可一日无此君。”

    1916年,登镜先生因不小心把至珍至爱的孟臣旧壶摔破,这时,他的失落之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能求制壶师傅仿制一把,聊慰眷念之心。当他见到制壶师以娴熟的手法拉制壶坯时,突然灵机勃发:商界注重礼尚往来的社交活动,若以亲手制作的茶壶作为赠品,岂不是更能显示馈赠者的诚意?于是拜师学艺,闲时亲手抟泥为壶,以赠新加坡、香港之商友。此后,又把手拉壶的制作工艺传给次子祯照和三子祯美,两个儿子学成之后也经常亲制茶壶以供礼尚往来之用。到了1930年立“裕德堂”匾,以宽宏之德勉励子孙。从此,他们父子的手拉茗壶也以“裕德堂”为号,“裕德堂”手拉茗壶成了东南亚华侨争宠的文玩,以收藏有裕德堂壶为荣。商友黄源先生曾感慨地说:“人在异国,有此精巧雅致之手拉壶为伴,月下品茗,既可把玩,更可解思乡之愁,可谓:‘故乡亲友若相问,一片冰心在此壶'。”三子祯美于制壶的过程中更有所悟,曾以“裕德”为冠首撰联曰:“裕后抟觚师造化,德先传法得心源。”

    张氏第三代传人开德、开基在家读书时已得父辈的制壶之法,裕德堂的壶艺得以绵延,后来开德因出任福兴隆批局经理之职远赴新加坡,至八十年代方归故里,见家中“裕德堂”之匾仍在,高兴地说:“匾在艺在,抟壶虽非吾家之事业,却是传家之技艺,昔年吾家于南洋商界享有美誉,裕德堂壶功不可没,此艺得代代相传。”遂于侄辈中亲教第四代传人景臣。

    景臣学成以后,有感于潮州的壶艺传统较为单一、守旧,且本地陶土有透气率较低的缺憾,故远涉江苏宜兴,以艺会友,虚心求教,常与工艺师储集泉、曹亚麟、庄玉林等相邀谈艺、互为促进。同时尝试以宜兴的紫砂泥和潮州的陶土相调剂,研制出既有潮味、又有荆(宜兴)韵的新品,使茗壶透气率得以改善,且器形力求新颖,深为世人所钟爱。庚辰年,景臣不以取得小小突破而固步不前,又以纯宜兴紫砂泥与潮州传统手拉工艺制壶,作品令人耳目一新。宜兴工艺师曹亚麟赞曰:“景臣为壶、日制日新,吾辈当莫落后于景臣君。”的确,在手拉茗壶的用料、工艺、造型等方面的研究中,景臣从不停步,既遵古法,又辟新途。正因为他能严守变之不变、不变之变之中道,故其壶深为国内和东南亚各国的收藏家和茶人所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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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唐代潮州的外销青瓷  


     潮州是中国※※文化名城,又是“中国瓷都”。潮州陶瓷源远流长,其产品在中国陶瓷中独具—格,深受世人喜爱,饮誉海外。笔者近十多年来,从开发工地收集到晋唐时期潮州青釉瓷器,经请教有关专家、学者和翻阅有关资料,试论唐代潮州青瓷出口外销的问题。
   潮州处于中国大陆的东南端,韩江又直接流向南海,水运交通方便。唐代潮州地方人烟稀少,但窑场,窑地规模较大,有北关古窑群和南关古窑群盛产青釉日用瓷器,这些瓷器不仅当地自用,主要还是供出口外销。根据有关文献记载,※※对外贸易的瓷器自唐宋以来,畅销东南亚及世界各地。《宋史·食货志》记载,“开宝四年(971)置市舶司于广州、杭州和宁波,凡大食(※※※半岛),左逻(马来西亚),安南(越南),泰国、新加坡、三佛齐(巨港)诸番并通贸易,以金、银、铅、锡、杂色帛、瓷器、檀香等对换药品、犀角、珊瑚、琥珀、珠宝、镔铁、皮革、玳瑁、玛瑙、车渠,水精、蕃布、苏木等物。”所记的※※“瓷器”对外输出贸易,虽然没有指明瓷器的品种和产地或窑口,但是可以确认包括“潮州青瓷”在内的瓷器,其数量也不少。在《中国陶瓷》史书上记载:“唐代广东与东南亚、印度和※※※等一些国家,贸易往来极为频繁,潮州、梅县、廉江、遂溪等地烧造的青瓷已成为出口的重要商品。”
   近年来在※※※半岛东南部的阿曼、苏丹等国,也出土了不少唐代中国广东陶片陶器,说明广东潮州在唐代及五代时,陶瓷曾经大量外销。由此可以证实,唐代海上“丝绸之路”就已经非常繁荣,“潮州青瓷”也在此时已经畅销世界各地。唐代潮州陶瓷的烧制技术已经达到了相当成熟和大规模的生产,产品种类之多,何去何从?《中国陶瓷》一书中记载:“晚唐时期,朝廷设置广州、后置泉州、交州及扬州舶司、管理纳税机构后同世界各地通商,其中以广州最盛”。当时潮州陶瓷及商品出口只有二个渠道,一须经广州检验纳税,路途较远,增加成本费用。二是经福建泉州检验纳税,陆路交通阻塞不通,水路虽较接近泉州可运输出口,但费用也高。除部分瓷器经上述两地检验出口外,从韩江直通大海,船只可便利地通往世界各国,节省成本费用。潮州地处韩江三角洲,唐朝韩愈贬潮时,尚有鳄患,可知当时潮州离海为“零距离”,可直接装货上船销往世界各地。古时北关有“埠头”、“埠尾”的叫法,是上货卸货的地方,潮州有“陶瓷换高丽(参)”的俗语。唐代时期大量的青瓷器就从这里销往世界各地,节省了大量的交通费用,提高了运输效率。自“贞观之治”至“安史教乱”这段时期,由于避逃官府的检验纳税,大量的内地、外地商客在这里建窑烧制,后发展到府城外的南关窑群,现在韩江沿边的唐代陶瓷堆积层便是有力的佐证。古时潮州府的北阁佛灯前之龙湫宝塔,前沿江边这一带地方很热闹,沿韩江边原来都是旧破的商店遗址至※※※※前的“伯公庙”、“妈祖庙”一带地方古时是热闹的埠市,上连兴梅及福建,下通大海至世界各地。这应该是东南“海上丝绸”之路中一道分支线的始发港码头。
   唐代广东潮州烧制的日用陶瓷,以青釉为主。碗型一般敞口平底,素面,莲花纹,莲花瓣,菊花纹,潮州唐代北关古窑出土的种类壶、碗,都是平底、附盖、带把、短流口,容易提,罐有二耳,三耳,四耳罐,有些器型还粘附人物环坛一周或捏成水波纹环罐一周,具有地方的民俗特色,这些“宝珠坛”、“骨灰罐”的装饰正好迎合唐代时期的佛教意识,使潮州陶瓷走向世界各地,特别是佛教圣地。海上“丝绸之路”可通往许多海洋国家。先谈一谈一衣带水的日本,根据※※资料记载,唐代“开元盛世”时期,中日互派高僧传教学法,在日本法隆寺,收藏的中国青釉四耳壶,镰仑市博多县、琉球群岛等遗址也出土了中国唐代青瓷的遗物陶片陶器。奈良正历寺古墓出土的青瓷深钵,岐阜县鹈饲村出土的青瓷碗,土云市出土的青瓷盘等器物便是有力的佐证。日本古陶瓷专家三上次南曾针对这个※※阶段指出,“中国输出的陶瓷———福建和广东瓷窑的制品占一半以上”。在邻国的安南(越南)西贡市多处发现※※唐代青瓷器。在泰国,新加坡以及渤泥等国也出土有※※青瓷,特别在土耳其的伊期坦布尔博物院藏有※※瓷品1万多件,其中就有潮州唐代时期的青瓷。在印度和波斯湾沿岸的巴士拉,埃及的福斯塔特也发现了青瓷碎片瓷器,笔者到过10多个国家,曾到过泰国的巴堤雅市参观,在那里的一家博物院就发现了潮州唐代的青釉罐和青釉玉壁底碗,盘,茶垫等青瓷器皿。
   ※※已故的古陶瓷学者陈万里先生在《中国陶瓷史略》一书中记载,6、7世纪时,※※的青釉器就由※※的海船或经※※※商人之手传到印度、波斯,并由波斯到达埃及、新西兰,以至非洲的东部与北部,甚至通过地中海,远至海牙,曾有新西兰学者艾黎参观潮州古瓷展品之后,激动地说:“我在国外看到好多古瓷器,原来它的老家就在这里。”※※著名古陶瓷鉴定专家,国家级权威人士耿宝昌先生曾先后二次到潮州,鉴赏唐代北关窑出土的瓷器,对一件青釉四花瓣口玉壁底碗色面,旋釉均匀,开片裂纹,晶莹似玉,在阳光下照射出道道金色光线的景象,连声赞誉称:“这是唐代潮州窑的代表作。”
   由此可见,潮州制陶瓷不只是在宋代就臻于鼎盛时期,就能一下子规模宏大,更应该是在承接唐代的烧制技艺基础上发展的起来的,唐代潮州也是制瓷的盛产地和出口贸易地,由于后期潮州陶瓷的不断发展壮大,有“水东窑”、“南门窑”,大埔窑“饶贵缶”,“枋溪缶”的窑址的众多名称出现,因窑口之多而忘却了唐代的“青瓷”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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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王源在潮州  


    王源为明代中期官宦,仕途曲折,他任潮州知府历时至少9年,是※※上治潮时间较长的地方长官。
    王源在潮州,史志有多处记述,《明史》和《潮州府志》记载基本相同。明宣德十年(1435),“英宗践祚择廷臣出为知府者十一人,赐宴乃敕乘传行,源得潮州”。
    王源治潮关注基础建设,改造环境,更重视文化教育。
    重修广济桥(又名湘子桥)。王源到任前,广济桥分二段,西桥称丁侯桥已建有10洲9孔,东桥称济川桥,已建有13洲12孔,中段未能建石墩,以24舟作浮桥相联接。桥因年久圮坏,王源决心修筑。他带头捐俸,发动商贾富户捐资。谋众者易成,共得募银万余两,兴工修筑,全桥23墩全面复修,换24只新船为浮桥,并以3条铁索,每条重4000斤连结24舟。因修桥尚有余资,对原来亭阁进行改造,建亭屋126间,并构筑12座风格不同的桥楼分布在亭屋间,遂出现※※上最壮丽的“海边楼阁,桥上亭台”的景观。王源还废除原有二个旧桥名,统一称为广济桥,取“济百粤之义”。
    培修四厢堤。明代潮城近郊四厢“堤长六百余万丈有奇,障水田数千万顷,沿堤上下居者鳞集”。(见顺治《潮州府志》洪孝生《王太守修堤记》)明代中期部分穷苦民众、迁徙流民,依江伴堤而居,是※※和自然环境所使然。正统元年(1436),潮州发生洪灾,“河堤冲决”,“溺死人畜”。潮州府及海阳县均上奏朝廷,海阳县还奏请“潮阳等县人夫协力修筑”。(见《明清实录潮州事辑》)王源看到洪灾的危害,决心培修四厢堤防,在较短时间内完成四厢堤数百里的培修工程。
    立社学、置乡校、讲乡约,是明代一种社会性的文化和道德的普及教育。
    社学,是仅次于县学一级的地方教育机构。由元代开始,以五十家为一社,每社设学校一所,择通晓经书者为老师,农闲时令子弟入学读四书五经等。明代沿袭旧制,教学内容略有改变。“凡近乡子弟年十二以上二十以下入学肄业,故当时文教翕然兴起”。(见饶宗颐《潮州志·教育志》)至正统元年朝廷强化社学教育,令各地州府县官严督功课,并选拔学习成绩优秀的社学补进县学生员。王源兴办社学十余所。
    乡校及讲乡约,是对民众进行文化道德教育的机构和活动场所。讲乡约,即是讲述同乡人共同遵守的规约,当时,社会流行吕氏乡约的做法。其约曰:“凡共约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讲乡约对于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诲导民俗,不失是一种好形式。王源置乡校讲乡约,并不是一般应付朝廷的政令,而是精心组织和策划。如在筑广济桥余款中,“建亭(乡约亭)设先圣四配、十哲像,刻蓝田吕氏乡约,选约正,约副偕士民朔望宣读,而讲肄之出乎至诚,远近感动”。其时王源建乡约亭在何处?就在西湖山,惜旧迹难觅。
    王源治潮,还在正统元年重修海阳县学宫、正统二年修建周元公祠、城隍庙等。均有庙记、碑记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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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薛侃浚辟中离溪  


    在潮安县金石镇塔下村境内的桑浦山宗山书院前,有一条蜿蜒绵长的人工小运河,人们称它为中离溪。开辟此溪者是明嘉靖年间进士、官居行人正司的薛侃。《海阳县志》中载:“中离溪在城西南东莆都莆山前,距城三十五里,源出桑浦宗山书院遗址右,旧分两溪,东曰东溪,西曰西溪,二水弗通,明嘉靖间邑绅薛中离疏为一,因名中离溪”。
    薛侃(1486—1546),字尚谦,号中离子,明代揭阳龙溪凤里(今潮安庵埠薛陇)人。正德十二年(1517)登进士,嘉靖元年(1522)官授行人正司。嘉靖三年,其母病故。薛侃接到讣告,哀痛昏倒,尔后,便结庐中离山,与士子讲学不辍。薛侃体察民情,深悉水运不通,给当地老百姓造成不便。他经过了一番实地调查勘察、掌握第一手资料之后,随倡议开掘溪渠,疏通东西两溪,并且“以告府主王南湖”,利用冬春水涸有利施工的天时地利,“命经卫涂竹泉董其事”,“乡荐士林孚中公协相以成”,于明嘉靖七年(1528)正月廿四兴工。“动七都之众,尽数月之勤”,完成了这一段十里长的人工河道,沟通了从龙溪至枫口两条溪流。因此,当地老百姓将此新开辟的庞大水系称之为“小运河”。
    开辟此“小运河”,薛侃有他的初衷。因为当时交通条件差,主要靠舟船水运,而这里却是“为渠为地旱则涸而涝则溢,农人弗便,其地产桔柚诸果,贩鬻悉任肩挑,贾人弗便,一瓦一木动需陆运,居者弗便。舟楫往来必由海而后达……行者弗便”。在桑浦山筑室讲学的薛侃,耳闻目睹,深知农田旱涝之患,百姓运输之艰难。于是,下了决心,愿为当地民众分忧,开溪造福一方。
    此溪一通,沿途两岸的老百姓得益匪浅!他们感恩戴德,遂以薛侃的号命名,将此溪称为中离溪。有关中离溪的开辟经过及其受益情况,有桑浦山摩崖石刻的“薛侃开溪记”为之佐证,还有前人游览之后留下的石刻题诗,歌颂薛侃开溪造福乡村的功绩:“二水距东西,当中恨隔离。沟通有薛子,终古姓名题”。
    摩崖石刻在潮安县金石镇塔下村中离溪畔,楷书阴刻,每字约10×12厘米,字迹至今清晰可诵:“此溪一通,农者利灌,商者利贩,居者利运,行者利舟楫,盖乡愿也。予相其可就,以告府主王南湖,曰:“然。命经卫涂竹泉董其事,夙夜劳瘁,而乡荐士林孚中公协相以成。噫,是举天应异情,地应异物,动七都之众,尽数月之勤,良亦难矣。后之人其嗣浚之,庶此溪之利永也。”石刻末尾署上“明嘉靖七年春三月暨望。中离子薛侃识”。据《海阳县志·金石略》记载:“薛中离开溪记……在桑浦山麓宗山书院右,碑石已佚,惟中离溪坊存,兹从张志补录”。摩崖石刻的开溪记,还不是原来的开溪记;原来的开溪记应是碑石的开溪记。在摩崖石刻前,原有一座石亭,名曰中离亭,可惜在20世纪70年代已经塌毁,不留痕迹。
    中离溪曾因“年久半塞,民思载浚”,由明代司谏臣林熙春采用募捐经费的办法,修竣浅段达“二千九百余丈”。因此,在“薛侃开溪记”石刻右边数十步处有一石亭,亭内竖立着林熙春于万历年间所立的《嗣浚中离溪记》。碑文记载着当年嗣浚中离溪的原因及经过。
    现在,中离溪河道上的船只已不见了。但是,中离溪仍然有益于农田的排水与灌溉,薛侃开辟中离溪的事迹,直到今天仍然广为流传,成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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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仙田乡的“陈厝巷”  


    仙田乡俗称深田,位于市郊的磷溪镇,全乡姓丁,唯有一小角落姓陈,人称“陈厝巷”。当地有一民谚云:“先有陈厝巷,后有深田丁”。这一民谚,是有关仙田创乡的传说。
    据说南宋时,陈坦任海阳县知县,丁允元任潮州知军州事(知州),他们都是外省籍,是对地方施政有所建树的贤吏。
    由于当时处在宋室南移战乱频繁,半壁江山沦入异族之手,而潮州偏处东南一隅,人民安居乐业,是“海滨邹鲁”之地,于是都萌发任职期满后移居此地落籍。
    先是陈坦选中了仙田这个地方,因其离州城不远,滨海之地,一片沃野,利于生存,因此决定移族至此,由于与丁允元常有交往,又同有落籍潮州的念头,因此曾将选址之事告诉丁允元。时丁允元也正有意选址,在察看仙田后,觉得该处确是一块“宝地”,于是找陈坦商量,因陈坦熟悉风水学,因此希望他另择址,把仙田让给他。
    此后陈坦经勘探,发现在“婆姐岭”后靠海滨处也是一块很好的地方(即今官塘镇),于是表示同意,并提出一个条件,即在仙田留一户陈姓,以志此事,同时希望不受同乡歧视,丁允元满口答应。
    此后,两人分别在仙田和官塘创乡,经历了千年,丁、陈二姓的子孙后代已遍布海内外,但仙田始终仍保留“陈厝巷”,并与丁姓和睦相处。
    现官塘巷下有宋代建的“陈氏大宗庙”(明清二代曾修建),据官塘清末秀才陈舜臣所著的《心耕谷果》一书载,“(陈)坦由进士知广东潮州府海阳县事(宋元符间),公治邑有惠政,任满,为百姓所攀留,遂卜居秋溪鹳塘(即官塘),建祠以祀先祖……”。
    仙田也存明代的“丁宦大宗”,据《潮州市文物志》记载,“为仙田乡丁氏崇祀先祖丁允元之祠堂”。此二座祠宇,应是丁、陈创乡的史证。
    另据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编印的《潮州人物》和有关史籍记载,陈坦为福建晋江人,宋元符年间(公元1098—1100年)任海阳县知县;绍兴中(1131—1144)将县学宫由府治东(附设于府学西)迁至今昌黎路现址。放“陈氏大宋庙”大门两侧有石刻对联:“闽海分藩传旧德,秋溪卜世振新犹”。
    丁允元为江苏常州人,官居太常导卿,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因恳请赦免“盐铁”等税触怒皇帝,被贬为潮州知军州事;淳熙十六年(1189)将韩文公祠从城南迁至今址。“丁氏大宦”大门也有明末尚书黄锦题写的一副石刻对联。
    但从陈坦落任至丁允元贬来潮州,时间距离80多年,陈坦迁学宫与丁允元建韩祠,时间距离也是三、四十年,因此陈坦早于丁允元落籍创乡是可以肯定的,至于是否是两人商定由陈坦让出仙田,则有所质疑,因为按照时间推算,丁允元来潮州任职时,陈坦已是百岁了,因此这种可能性似不大。但不管如何,仙田乡之有“陈厝巷”确是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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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扣沽与哭孤  


    潮汕方言有“扣沽”一词,形容声音太吵杂太刺耳。如“勿扣沽”、“而(杂)过在扣沽”、“勿哭扣沽哭嗳除死人”等等。同一词义,也有的写作哭孤。考此词出此,应是扣沽。

    因为扣沽曾是潮汕地区一种独特而且很主要的海洋捕捞方式。

    “扣沽”一名“扣圈”。据清《澄海县志》载:“春夏间天晴无风,掌圈者集数十蛋船出港,给予饮食。择老练者为长年,每(船)舵公共正副二人。至洋,长年居中,众蛋群而听命焉。以旗挥之,咸相率远布,令幼稚环圈击板以驱鱼。逾时,复以旗招之,使圈渐逼而击板益急。不论何鱼,凡头有沙者毕集圈内,困不能舒。若其头无沙则逝矣。长年张网取之,或多至数十担,获利什百。若所获少,俗谓之扣白圈。”从这段描述中可以看出,扣沽就是渔民在长年的指挥下,猛敲沽板,使之发出刺耳声音,脑中有小沙石的鱼类受到此剧烈的声波震荡都会处于半昏迷状态而网捕之。潮汕的扣沽作业,以捕捞大黄花鱼为大宗。

    潮汕渔民从事扣沽作业的※※,最少盛行了200年以上,上世纪50年代,有关部门认为这种作业方式是对海洋资源的极大破坏,已禁止。但扣沽一词却流传下来。因为用扣沽形容吵杂实在太形象了。而哭孤则是死人灵前之啼哭,人数再多也不会多到把人吵死。

    另外,经考证,扣沽捕捞还是被称为“海畲”创造的蛋民最先创造的。※※上曾有数量颇多的蛋民活动于潮汕的江河近海。蛋民的远祖是越人,越人习水,故捕鱼经验丰富,后来蛋家渔民逐渐同汉族渔民融合,但遗韵仍存,扣沽船大的称“沽母”,小的叫“蛋艇”,集体劳作的扣沽渔民称“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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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清初潮州的海运贸易  


     潮州东北和西北多高山,东南面临大海,在清代由于地狭人众,又经受长期的自然灾害,粮食尤其短缺。据嘉庆《澄海县志》记载“即鲜可耕之土,而又潮汐之往来,咸气熏天,一冲根株,则禾苗立槁,以视膏腴沃壤之区相去奚啻倍蓰。故务农者用力多而收获常歉。”“土田所入,虽有大年,不足供三月粮。”仅靠腹地平原根本就无法解决潮人的生活问题。面对开山的艰难,潮人只有求助于大海。
   澄海樟林港是清代粤东的重要出海口。康熙二十二年(1684),郑成功的孙子郑克爽投降清※※后,清※※立即改变“海禁”政策,准许沿海居民出海贸易。自此,“海疆宁谧,商民两益”。康熙六十一年(1772),康熙帝听从暹罗贡使说,“其地米甚饶裕,价钱亦贱,二、三钱银即可买稻米一石。”为了解决闽粤两省的米荒,稳定民心,决定从暹罗进口大米30万石给粤、闽、浙诸省。两年后,首批大米运抵樟林。
   乾隆十二年(1747)正式准许沿海商人领照到暹罗采购大米以救济民食。潮州的海运贸易更趋兴旺。樟林港也因此成为“河海交会之圩,闽南潮客,巨舰高桅,扬帆挂席,出入往来之处”。
   由于贩卖大米“获利甚微”,商人们就只是象征性地装载少量的大米以备查询,也使航运合法化。而主要是改运那些有利可图的货物:从南洋运回来的有象犀、珠宝等奇珍异宝;犀角、肉桂等贵重药材;还有暹绸、胡椒、香料、番藤等异国物产。当时南洋的高级木料,如柚木、桑枝、铁梨木等,也作为“压载物”而运进来。“米不满五千石,货可值数十万”。从樟林港驶往暹罗的船上也载满潮州的特产:如瓷器、潮绣、雕刻、蒜头、麻皮、菜籽、竹器草席等。还有从北方转运来的人参、鹿茸、兽皮、丝绸等。这些货物,在南洋各地都很受欢迎,获利丰厚。由大米贸易发展到其他贸易,使潮州地区的各行各业都卷入外贸之中,“农工商贾,皆藉船为业”。
   乾隆年间,粤海※※馆在澄海设五口收税,据嘉庆年间重修的《澄海县志》记载,当时广东“通省(每年)额征税银四万三千七百五十两有奇,澄海以弹丸之地,几操全粤五分之一。”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澄海在当时广东的海运贸易中,确实是占有一定地位的。在澄海城南门外乾隆年间所建天后庙的石碑记载:“(澄)地滨大海,烟涛浩渺,天水弥茫,生斯土者,群以海为命,自富商以暨龙户渔人,咸于是托业焉。当风利潮高,扬帆飞渡,瞬息千里。操奇赢者,贸易数省,上诉津门,下通琼趾。布帛菽粟与乎锦绣皮币之属,千艘万舶,履焉为夷……”当时海运贸易的兴盛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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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北宋潮州许驸马  


     潮州许驸马府座落于潮州古城葡萄巷东府埕(今属中山路)。始建于北宋英宗治平年间(公元1064—1067年),整座建筑结构严谨,古朴大方,被专家们誉为“国内罕见而完整的府第建筑”。1989年和1996年先后被省和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驸马府座北向南偏东,面宽42米,进深48米;占地面积2450平方米,主体建筑为三进五间,头进及后座均带插山厅、插山房,合为九间;中厅东西围屋带从厝厅、房及书斋,后面有横贯全宅的后包。主体的三进与插山构成“工”字格局,围屋隐伏于中座两旁山墙外,形成独厅、独院、独天井之独特设置,府内四口井中有一口井今水质清冽。
  驸马府主人许珏,字君瑶,一字国玺,许珏出身于显宦家族,是韩山山前乡(今潮州市山前乡)人,许珏的曾祖父是潮州前八贤许申,许申于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10年)初举贤良,时真宗南巡东封,召试第一,赐进士及第。许申未及第时以文才见知于陈尧佐。许申初任韶州知州,累官刑部郎中,赠银青光禄大夫;祖父许因,官太子中舍(英宗皇帝为太子时的老师);其父许闻诲,官卫尉寺丞通议大夫。
  许珏少时天资厚质,娴韬略而精易理。许珏初以祖荫得为宋仁宗皇帝近卫武官,授左班殿直(宋朝武职官名),尚宋太宗皇帝的曾孙英宗皇帝赵曙的长女,即宋仁宗皇帝的孙※※安公主(其父赵曙太子时封郡主,登帝后而称公主),出为宾州观察使、广南西路大※※兵马都监(统广东、广西、云南三省),继叔父许闻义任宾州知州,封武功大夫。
  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交趾入寇犯境。越年,朝廷以郭逵为安南招讨使,许珏驸马为都监,监郭逵军南下征剿。先克邕、廉等州,十二月击败交趾兵于富良江,声威大振,安南主李乾德惧,奉表谐军门降,逵凯旋,珏屯广南防边。
   哲宗元年间,驸马的长子许仲礼以武节郎出为节度使,称为东南第十一将,次子仲进皆授官。至此,大宋南方东西两翼防务,委诸驸马许珏一家,恩宠甚重。哲宗元六年(1092),驸马监兵罢任而谪戍儋州(今海南省),事因今难追觅。
  驸马在京时,公主曾问驸马:“潮州祖居如何?”驸马回答:“前有千里龙潭,后有百里花园。”称龙潭者,屋前有韩江、浮桥,称花园者,后山花木四时开花。数年之后驸马与公主回归潮州时,公主倚韩山而面韩江时对驸马道:“驸马好眼力,千里龙潭映百里韩山。”
  德安公主在仁宗朝时是太子之长女,遂称郡主,并下嫁潮州许珏。太子赵曙登基为英宗皇帝,长※※安郡主遂称公主,神宗朝时改称皇姑。至徽宗朝时重封前朝诸皇姬而改封舒国,时德安公主已逝潮州,驸马许珏谪戍儋州未返,因而宋史载“舒国公主早薨”,而后误为幼年早薨。
  潮州许驸马及皇姬郡主赵氏合葬墓今完整,在潮州海阳东厢(今城东)洗马桥埔,为大型宋碑墓。该墓倚莲花山,案笔架山,称“倚莲花而案笔架”之局。该墓有近千年之※※,自宋经元、明、清、※※至现代,为潮州郡地著名墓葬之冠,其宝贵之处,碑文为宋碑原字,原碑文如下:“宋敕封宾州观察使附马国玺许公皇姬郡主赵氏墓”,其中值得一提的字有“附马”,其实,“附马”既不同于“驸马”又同于驸马,同者在于皆是公主的丈夫与皇帝女婿,异者在于附马封爵官阶高于驸马。潮州许附马墓,也即潮州许驸马墓,有典型的※※文化研究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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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南溪渡  


     南溪渡在韩江支流南溪河段,属革命老区澄海南溪村业权,自古为农渡,兼载些过客。自从南溪村成为革命老区之后,南溪渡即成为地下活动的交通渡。
     南溪村,解放前隶属饶平县,村北面东山村属潮安县,村南面梅州、董坑村属澄海县,南北不到一公里就跨三县界,又是一个三面青山一面河风景秀丽的山村。南溪渡口曾经还是一个繁荣的小码头。解放前,渡口经常停泊着十几艘大小木船,来往于潮州、汕头之间,东里往汕头的小客轮也在此上落客。橄榄是南溪人的经济命脉,南溪村出口橄榄必须在此下船,到汕头金山街后,才从汕头港出口东南亚各国。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南昌起义军有一部分战士到过南溪村,在南溪村祈报庙驻足,当时还有莲华的上墩等村农民赤卫队员到南溪祈报庙集中。祈报庙是一座三进、三大门、两层楼的大神庙。那夜聚集了很多人,吃了饭,就在神坛下各选自己适合的武器,然后在南溪渡口分乘六艘木船,驶向莲阳河南岸,登陆后冲向澄海城,和其他革命军一起把澄海城解放了,实现了※※上澄海“三日红”。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低潮时,驻在南溪山村的红三连战士转移了,※※※赵从元、许大贵及部分战士如赵亚包等转到闽粤边开展新的战斗。留下来任地下隆澄区委※※的赵从浩,主持南溪一带革命斗争。有一次,他化装到澄海探望狱中同志,回南溪时,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准备从南岸溪洲果园边下船,被埋伏在园里的白派分子截击,最后身中数弹而牺牲。赵从浩同志牺牲,为南溪的革命写下了鲜红的一页。
     一九四三年农历六月十六日,日本侵略军越过莲阳河,侵略魔爪伸到南溪河南岸。莲阳和樟东一带,约有二万难民逃到南溪。下午,日本侵略军在梅州堤段大樟下,驾起轻重机枪和小钢炮,对着南溪村扫射和轰炸。难民们纷纷躲在果林里。下午约三点钟,日本侵略军停止扫射,但未渡过南溪河,一直到农历十月十九日,日本侵略军的旗子才插上西洋山头。日本侵略军强迫民工为他们筑工事,经常下乡掠鸡、勒索羊毛衫,掠青年妇女,无恶不做。这时,※※打入敌占区内,开展新的革命斗争。地下敌后武工队经常在月黑深夜往返于南溪渡。有一次黑夜,我地下敌后武工队从南溪渡过河,被日伪饶平县保安队发现了,但当敌人到了渡口就什么都看不见。渡工赵令寿装着熟睡,被敌人推醒起来,进行盘问:
     敌人叱吓道:“你刚才渡过什么人?”赵令寿装作睡意朦胧地答:“我没渡过什么人。”“你没渡过什么人,为什么刚才岸上一队黑影不见了?”“这我就不知道,我只管在船里睡觉。”
     这时,狡猾的敌人发现船桨湿漉漉的,就问:“你说没有渡过什么人,为什么船桨会湿?”赵令寿早就准备好应对的话,便毫不犹豫地说:“因为船桨放得不稳,刚才一头掉进水里,是我把它拿起放稳,不要误会。”
     就这样,赵令寿被抓到南溪众和轩伪保安警察驻地,经过反复审问,都没有透露半点情况。后转到伪县府保安大队部,经过多番严刑逼供,赵令寿坚定不认,敌人没有办法,最后由南溪伪保长具结领回。此后,赵令寿同志更加坚强地撑好南溪渡,守住这敌后武工渡的重要岗位。
     又一次夜里,月色朦胧,我地下武工队出动归来,刚从渡船上岸,就在狮山尾的狮爷巷,迎面碰到日伪饶平县保安队出巡队伍。当时,谁也不知道谁,不了解对方力量,双方开枪打起来,且战且退。我方有许多本地人,道路熟悉,最后迂回退入南溪村内。敌人退到南关,逃回后溪驻地。
     日本投降以后,※※※反动派的魔爪又伸到南溪村和南溪渡。这时的南溪渡是担负着从汕头澄海一带直通凤凰山区的地下交通枢纽,地下党组织为保证交通线的畅通,派江秀卿同志负责交通联系,经常来往于南溪渡。当时,南溪村已经组织起一支地下民兵队伍,协助负责地下交通线的安全畅通工作。澄海中学学生上山,就是由南溪地下民兵护送从南溪渡经过南溪到凤凰山的。直至解放,南溪渡胜利地完成了革命的交通任务,在潮汕地下党的革命史写上了光荣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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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塘埔渡的沧桑  


     古揭阳榕江北河的塘埔渡,是潮汕惟一的官渡,它记载了封建王朝和旧社会官僚的血腥统治和劳动人民的辛酸血泪,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旧貌换新颜。塘埔渡连贯揭阳县城通达潮州府官路的要道津口,往来的潮人外地的仕农工商络绎不绝。官府眼见有利可图,遂将之收为官渡,所收渡船钱概归官府,并立下字字如铁的规章约法:凡官差衙役过渡,免收渡钱,不分昼夜,随到随载,渡夫若敢违犯,按情治罪,决不宽恕。
     塘埔渡成为官渡之后,渡夫苦不堪言,历经漫长的岁月。渡夫为官差衙役过渡,旦夕辛劳、报酬微薄,稍有疏忽,即遭辱骂甚至拳打脚踢。文官武员过渡,偶有怠慢,渡夫则生命难保。“塘埔渡案”控诉揭阳县令草菅人命,演出了活活蒸死渡夫的悲剧,惨绝人寰,旷古未有,令人震惊。流传于潮汕各地的“塘埔渡———该哉”的歇后语,典出此案,妇孺皆知,千古遗恨!
     清代名震中外、威慑外敌的民族英雄林则徐也过此渡。这位名宦虎门火烧※※,振※※威,灭洋人之威风,为国为民一片丹心昭日月,英名流芳千古。道光年间,他在家乡福州(古称候官)养病,时太平天国起义在广西爆发,道光三十年农历九月十三日,清廷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兼广西巡抚,要他“驰赴广西”。卧病在家的林则徐,于农历九月二十八日接到上谕,于是抱病上道,卧舆兼程,日行百里。道光三十年十一月十七日,途经塘埔渡,抱病夤夜过渡,当夜月黑风高,天寒地冻,浊浪排空,小小渡船剧烈颠簸,林则徐发高热大呕吐,病情加剧。上岸之后,在渡亭内歇息,塘埔乡民闻讯,纷纷前来看望他。林氏感动不已,不顾病魔的销铄,强展笑颜,连声感谢众百姓,并鼓励大家勤耕力作。是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林氏因抱病赶路,沉疴于身,于普宁洪阳的文昌阁不幸谢世,普邑官绅士庶闻之无不坠泪。塘埔乡民获悉噩耗,大恸不已,含泪自觉到渡口悼念这位铁骨铮铮、力挽狂澜、万民拥戴的※※志士、民族英雄,仰天长叹,泪如泉涌。
      1923年,※※混战,祸及无辜百姓和船民。陈炯明与许崇智在渡口鏖战,害得塘埔乡民不聊生,离乡别井,携妻带儿逃走他乡,挨饥受冻,客死异地。※※※※时期,烽火连天,华胄神州,遍遭浩劫,日本鬼子攻陷揭阳之后,在塘埔渡口筑据点,肆意烧杀掳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生灵涂炭。
      1949年,中国人民※※※以排山倒海之势解放全中国,※※※胡琏兵团作垂死挣扎,溃逃至塘埔渡口,强拉壮丁,抢夺民财,动辄杀人,塘埔百姓泪血斑斑,陈尸道路田野埕头巷尾,令人目不忍睹。旧中国的瘟官,恰似魑魅魍魉,害得船民及该渡东西渡口的人民苦不堪言,为古邑揭阳写下血泪史的一页,令人不堪回首。而像林则徐这样的好官,却是凤毛麟角。
      新中国成立之后,塘埔渡两岸的人民结束了悲惨的命运。渡船上的红男绿女,不论官民人等,一个个喜乐洋洋,欢声笑语,渡夫们更是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上世纪90年代初,揭阳市将渔湖规划为经济开发试验区,新世纪初在古津口建起气势雄伟的“榕东大桥”,旧貌换新颜,桥上的小轿车穿梭,令人留连忘返,年长一辈来到桥头,面对雄伟壮观的大桥,抚今思昔,心潮起伏,恰似滔滔向东流的榕江水。
      塘埔渡的沧桑,激发人们更痛恨封建时代腐朽没落的社会制度,更热爱艳阳普照欣欣向荣的新中国,热爱美景如诗如画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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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太平军骁将罗大纲  


   洪秀全金田起义,固然主要是依靠杨秀清、冯云山、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等“上帝教”骨干,而没有参加“上帝教”的罗大纲也是一位一开始就对太平军的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主要将领。
  罗大纲,原名亚旺,揭阳县蓝田都(今玉湖镇)人。生于清嘉庆中(约1810——1814年间)。他少怀大志,成年之后,游侠江湖,“往来茭塘一带,出没无常”;常劫富济贫,“犷猛异常”。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岭南※※※,罗大纲以“三合会”首领率饥民暴动。第二年因官兵追捕急,遂与波山艇军溯西江而上,进人广西。他参加反清秘密组织“天地会”,在永安(今广西蒙县)一带组织信徒,活动于浔、梧、永安、荔浦等地,攻城略邑,突袭清军。据罗惇《太平天国战纪》所载,洪秀全起兵粤西,与冯、杨、萧、韦、石等“六人共誓生死”。“时水寇罗大纲有众千余人,掠永安州”,曾遇胡以晃。胡以晃劝其“归秀全”。接着,太平军派冯云山对罗大纲进一步做工作,晓以大义,为罗大纲所“悦服”。罗大纲接受太平军推翻清朝,开创新朝的纲领,“爱其军律之严及其治军教理”,终于服从太平军集中统一领导的组织原则,于咸丰元年(1851年)初率所部2000多人从桂平江口投入太平军,被任为左二军军帅。
  从此,罗大纲这支2000多人的“水寇”就成了太平军的水师骨干队伍。是年3月至9月,罗大纲随太平军辗转作战,由江口回师紫荆,西击武宣,北趋象州,东进金田、平南。9月,罗大纲随前军主将萧朝贵攻打永安,担任先锋。他用声东击西战术,攻下了永安,斩清军平乐协副将阿尔精阿和知州吴江,为太平军占领第一座州城立下大功。太平军在永安封王建制,休整半年。罗大纲熟悉当地山谷居民,“为之招胁3000人以补其数”,受到“厚待”。同时,罗大纲又约任文炳率波山艇军两次出击梧州、藤县、平南、桂平等地,牵制清军。
  太平军攻下永安后,清都统乌兰泰率兵把永安州重重包围。罗大纲于咸丰二年(1852年)4月5日,奉洪秀全之命率2000死士乘夜冒雨,一举攻破清军重兵防守的号称“铁打天下第一闸”古苏冲,捣毁了清军的兵营、关卡20多处,缴获了火药10多担和其他无数军用物资,为太平军永安突围战的胜利立下了第一功。太平军突围成功,清军大败,乌兰泰阵亡。为此,罗大纲曾假起乌兰泰旗号进军桂林,希能不战而胜,但被清军识破,围攻桂林一月不下。罗大纲乃转而挥师攻下兴安、全州。攻破桂北重镇全州之后,罗大纲“升土一总制,管带中一军”。可以看出,罗大纲不论是在壮大太平军有生力量方面,还是在实战中,都一开始就为太平军立下了卓著功勋,发挥了巨大作用。
  此后,罗大纲随太平军入湖南,一往无前,12月中旬,在岳州升任金官正将军。第二年1月,在湖北升殿左一指挥,与天官丞相秦日纲同统水师。太平军于是月攻下武昌后,:于2月上旬撤离武昌,顺长江东下。中旬,石达开率※※破安徽重镇安庆;水军则大败清军于鄂东广济老鼠峡下巢湖。3月19日,林凤祥、赖汉英、吉文元等攻破南京。罗大纲、秦日纲率水师随至,共卫已占领的南京城。
  太平军定都南京之后,派遣林凤祥、李开芳等统率大军东下,再折而北伐,直取燕京。罗大纲率水军配合作战。3月31口,罗大纲和副将吴如孝奉命从水路攻取镇江。镇江占称京口,是长江与运河交汇之处,既是南北要冲,也是南京东南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罗大纲顺利攻占镇江之后,依北固山,傍长江、运河,新筑城墙6里,建炮台6座,并广积资粮,备战不懈。于五六月间,连败来犯清军,“升殿左五检点”。7月,罗大纲奇袭北门外敌营,旋又飞袭东门外敌营,直使清军“环城七营皆尽”,稳定了镇江局势,被“升冬官正丞相”。
  在镇江,罗大纲还很注重安定社会秩序,恢复正常经济生活。他执行圣库制度,要求百工归衙,建立男馆,女馆,并一面动员百姓量力捐献军需,一面实行平买平卖政策。但为贯彻拜上帝会独尊上帝,罢黜诸神的宗旨而火烧金山寺、甘露寺等,却是不可取的。
  咸丰三年(1853年)10月,为配合太平军西征,罗大纲和吴如孝督师突出江南、江北两门声援。田家镇一役,武昌同知劳光泰所招潮勇多归顺太平军,杨秀清“概令罗大纲统带”,并给罗大纲在镇江有较大自※※。越年3月,罗大纲奉调回南京,与胡以晃进攻和庐(今合肥)。4月又奉命代替秦日纲守安庆。11月,接连攻占安徽建德、东流和江西饶州石门等处。12月10日,罗大纲(时已升任为冬官丞相,功勋加一等)得知田家镇失守,即自饶州率轻骑由都昌沿陆路赶到九江援助燕王秦日纲的西征军,在小池口孔垄驿与湘军水师激战。由于安庆太平军赶来增援而大败清兵,毁其营盘。咸丰五年(1855年)初,曾国藩的湘军逼近九江,罗大纲率军与翼王石达开的大军配合,以诱敌深入,分割聚歼的策略,把湘军水师引入潘阳湖。2月11日夜半时分,石达开自九江,罗大纲自小池口共乘轻舟百余只奇袭湘军水师,焚烧湘军战船百余艘,俘曾国藩座船。曾国藩乘小舟逃人罗泽南军营,想投水自杀,为罗泽南所制止。这一役,大灭湘军气焰,对西征军三克武昌,稳定皖赣基地起了积极作用。此后,罗大纲虽曾偶返南京,但基本坚持在皖赣一带作战,于是年阵亡。死后洪秀全追封为奋王。
  罗大纲之死,史载不一,但在战斗中阵亡,却是无庸置疑的。
  他作战骁雄劲悍,用兵“剽迅如风,雄冠诸将”。特别是他爱兵一如
  父母,“可与众同甘苦,士卒乐为效死”,所以“凡遇军事艰危之际辄
  以大纲往”。就连所谓《贼情汇纂》的清方资料中也不得不承认:
   “罗大纲傈悍机警,贼中号为能者,然因非粤西老贼,功在秦日纲上
  而不封侯王”。
  罗大纲在太平※※除剽悍善战,战功卓著外,更值得大书特书
  的是他有独具识见的战略眼光和卓越的外交才能。
  太平军定都南京之后,洪秀全、杨秀清就急于图河北,取燕京。对此,罗大纲清醒地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认为,“欲图北,必先定河南;大驾驻河南,军乃渡河”;“否则,先定南九省,无内顾忧,然后三路出师,一出湘楚,一出汉中,疾趋咸阳,以徐、扬(徐州、扬州)席卷山左(山东),再出山右(山西),会猎燕都”。并警告说:“若悬军深入,犯险无后援,必败之道也。”除此二策外,罗大纲还提出,既建都南京,务必多造战船,精练水师,战舰建成之前,应先用木筏堵截江面,抢占长江水上优势。可惜这些具有战略观点的正确建议未能为专权的杨秀清所接受。北伐军临行,洪秀全也以“诏告”叮嘱:“间道疾趋燕都,无贪攻城夺地以縻时日。”真是昏庸已甚。对此,罗大纲清醒而痛心地指出:“天下未定,乃欲安居此都,其能久乎?吾属无噍类矣!”果不出所料,北伐军惨败于天津,太平军最终被消灭。罗大纲的话,都不幸而言中了。
  罗大纲镇守镇江,受命参与办理对外事务。镇江是外国商船进人南京必经之道。咸丰三年(1853年)4月28日,英国公使兼香港总督文翰和随员密迪乐,前往南京窥探太平军对西方态度,于5月离开南京。文翰此行往返都经镇江。罗大纲都与其打了交道。罗大纲在致文翰书中,严申太平军对满清“奉天讨罪”,而“惠外和中、商旅不禁、关市不征”,提醒英方不要被满清利用,替满清出力。当文翰得书,派密迪乐上岸谒见罗大纲时,罗大纲恳切地说,双方“承认同一之上帝”,彼此就如兄弟,当应互相帮助。并告诫英商“不应再去卖※※”。密迪乐也申明愿守中立而去。6月5日,英国传教士戴作士从上海到达镇江谒见罗大纲,停留三天,赠罗大纲有关耶稣教书籍,罗大纲也以太平天国印行的书籍回赠,同时,托其带信给上海的英国领事。在这封《殿左五检点罗大纲致上海英国领事书》中,罗大纲劝诫他们在战争期间暂时别来,这并“非阻通商,终以两下交兵,恐其往来不便”,亦以防满清水师乘机尾随,进攻太平军。书中再次声明,“同拜上帝,皆系兄弟”,书中要求其“现便携弟处各书,仰恳悉教历阅”。这无异于想通过传教士之手去宣传太平军的各种观点、主张。罗大纲与外国人打交道,虽未洞悉侵略者的本性,但能作到不卑不亢,有理有节,不愧是一位卓越的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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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晚清岭南著名诗人曾习经  


    清末,岭南诗坛曾辉煌于一时。除黄遵宪、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诗人外,还涌现了以号称“岭南近代四家”的梁鼎芬、曾习经、罗惇、黄节为代表的一批工于格律诗词的名家。其中,曾习经的诗尤为世所推崇。丘逢甲就有诗论及曾习经:“四海都知有蛰庵,重开诗史作雄谈。”撰写《鱼千里斋随笔》的李渔叔对曾习经极其倾赏,认为习经诗“最精警”,其七绝“丰神绝世”。狄葆贤在《平等阁诗话》中也称:“读蛰庵诗如饮醇酒,令人不觉自醉。”梁启超对曾习经推誉更高。他在《蛰庵诗存》序文中说曾习经的诗“光晶炯炯,惊心动魄,一字而午金也。”在《光宣诗坛点将录》、《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和《中国近代文学大系•诗词集》等全国性诗词家名录和诗词选集中,曾习经都占有一席之地。
  曾习经生于清同治六年(1867年)6月,卒于1926年10月,字刚甫,号蛰庵,揭西县人。其先祖原籍福建莆田,后迁居于揭西棉湖。祖父曾声高,别号岐山,曾因平息暴乱,于清咸丰六年(1856年)由监生升至六品官职;父曾中孚,是一武生,官至蓝翎把总。曾习经兄弟四人,他排行第三。几兄弟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义教育,深受传统文化的熏陶,“习礼于庭,揖让升降皆中矩度”。
  曾习经天资聪颖,刻苦过于常人,成绩优异;年弱冠,即被选补为县生员。光绪十四年(1888年),两广总督张之洞在广州主办广雅书院,聘请著名学者、诗人梁鼎芬(番禺人)为院长,在各府州县选拔高材生到广雅深造。习经与其长兄述经(字撰甫)均被选中。习经在书院得名师亲授,学业大进,深为梁鼎芬赏识。接着,曾习经转到广州学海堂就读,与梁启超、麦孟华同窗,交谊颇深。
  光绪十五年(1889年),曾习经与长兄一起中举;第二年,曾习经赴京会试,又得中进士。光绪十八年(1892年)曾习经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以成绩优异,授户部主事。从此步入官场,长达20年。在户部尚书,光绪的老师,政治家兼学者翁同龢的赏识举荐之下,曾习经当上了管机要补官,不久又调升为户部员外郎。
  曾习经曾赴日考察,与维新派梁启超结为莫逆之交。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康、梁发动公车上书,设京师强学会,习经与长兄都积极参与。为此,曾习经与梁启超、麦孟华、夏曾佑等维新人士“日相过从”,“文酒之会不辍”。正如梁启超在《饮冰室诗话》所说,当时梁启超与曾习经在京师“连舆接席者岁余”;“时或就其所居之潮州会馆共住,每瀹茗谈艺,达夜分为常;春秋佳日,辄策蹇并辔出郊外,揽翠微潭柘之胜”;还因“甲午丧师后,忧伤憔悴”,曾“一夕对月坐碧云寺门之石桥,语国事,相抱恸哭”。第二年,梁启超到上海办《时务报》。临行,曾习经赋诗相赠:“楼头缺月夜何晓,骑马与君相送行”;“他年独自亲调马,愁见山花故故红”。惜别之情,溢于字里行间。直至晚年,曾、梁交谊一直有增无减。梁夫人去逝,梁启超还请曾习经为作神道碑文。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户部改为度支部,曾习经升任度支部右丞,兼任法律馆协修、大清银行监督、税务处提调、印刷局总办等职。时朝廷实施新政,“部务新创”。度支部中修订税务及钱币制度,创办税务学堂,设纸厂,开印局,曾习经都是主办者,“擘划尤精”,“所定章程,多出刚甫手”。光绪帝曾两次召见。宣统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翌年初,曾习经深知清※※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即先于清帝退位一日辞官。后※※※要复辟帝制,到处罗致人才。其左右要人多为习经旧交,尝劝习经复出,习经都一一谢绝,隐居于京师。及后※※※※也曾三次聘其出任财政部长、广东省长之职,他都固辞不受。此后,曾习经到直隶宁河杨漕(今属天津)购地筑舍,躬耕陇亩,自号“蛰庵居士”,长期过着田园隐居生活,“斗室高歌,不怨不尤,不歆不畔”,“布衣草履,日随老农课晴雨,话桑麻,绝口不谈时事”。每于农闲,他都要回故乡探望老母和兄弟,并常接济亲戚朋友中之贫病孤寡者。他在度支部时,“律己最严”,“俸人外既一介不取”,“去官则无复余财以自活”。杨漕又多为盐碱地,且经营不善,故“岁屡不登”,以至人不敷出,只得变卖图书、字画、古玩以维持生计。后长兄、老母相继去世,他自己也患痈疽恶疾,一病不起。据《梁启超年谱长编》所载,梁启超曾去探望他,只见痈疽已溃破,十分痛苦,伤感之下,唯有送点钱以表慰问。1926年10月4日,曾习经病卒于北京宣南潮州馆,年仅60岁。其后事也全靠老朋友梁启超、叶恭绰为之料理。梁启超特为其撰书像赞:
  
  卓荦之才而示物以无竞;介直之操而予人以可亲。其施于政事者,文理密察而不失其器宇之俊伟;其发为文辞者,幽怨悱恻而愈显其怀抱之清新。既不能手援天下之溺,则归洁其身,年四十四全节以去,六十而返其真。呜乎,此揭阳曾刚甫右丞,有清易代之际第一完人。
  
  倾倒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作为一代诗词名家,曾习经虽善理财,更工音律,有顾曲周郎之誉。他的遗作有其生前亲手誊写定稿的《蛰庵诗存》一卷,由叶恭绰影印传世。倚声之作有《秋翠斋词》一卷,朱孝臧收进《疆村丛书•沧海遗音》中改称《蛰庵词》。另有《蛰庵文存》一卷,但未刊印。综观习经诗作,有如下二个方面:
  一、感时伤事,忧国忧民。曾习经处在慈禧太后弄权时代,外侮内忧,朝政日非。这反映到诗人的作品中,就是感时忧世,“时作幽咽凄断之声”。如《乙未二三月之间》组诗之一:
  
  春日迟迟夕,春愁尔许长。
  微歌意不适,薄醉未成狂。
  独下感时泪,兼之惜往伤。
  何当从年少,花草弄繁香?
  
  组诗共6首,作于中日甲午战争之第二年,《马关条约》行将签订,曾习经不禁为此感时伤春,悯乱忧生。他深知中国积弱的根本原因在于清※※的腐败,要图强,必先改革,所以积极支持康梁维新变法。而且,他当时年方30岁,正是贾谊向汉文帝献策之年华,故每以贾生自比。但面对纷乱的政局,他更深知回天乏力。正如他在《送江孝通归里》诗中所说:“忧愤终何补,倾危势已深”;“未应从屈贾,歌哭损天民”。当帝党※※翁同龢被免职遣归时,他就更预感到变法之难行。请看《送翁常熟师傅归里》诗:
  
  天问殊难答,臣心久郁陶。
  遥怜贾生策,不分屈平骚。
  江海沉冥易,湖山歌舞劳。
  向来忧国意,余愿老蓬蒿。
  
  江海沉冥,国将不国,贾生难效,天问难答,真是凄惋已极。变法失败后,曾习经对政局更感绝望,此时,反映在诗中的心声就更是悲怆低沉了。如《病起不寐读{党锢传)》诗有句“不才逢世难,将泪寄遥年”,就是这种心宇的写照。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秋,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曾习经避乱于平谷,作《平谷杂诗》18首,忧伤国事,哀悼将士,感怀百姓。如“国殇何处酹?乡泪暗中消”;“觅食艰粱稻,看人揠豆苗”;“十年忧国意,拭泪到沧桑”;“玉辇埋荒草,金轮迫上清”;“覆辙伤钩党,中原半绎骚”,“杜陵原野老,流泪满江沱”等诗句,所写都是当年重大※※事件,怨愤苍凉,堪称一代史诗。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列强迫清※※签订了《辛丑条约》。是年曾习经更写了不少忧国忧民的佳作。如《春心》6首,《别梦》5首等。其中,如“别梦依稀过谢桥,心中风雨暗萧萧”;“秋河别夜太凄凉,一曲伊州泪万行”等句,都极尽了以悱恻缠绵之笔,抒忧国忧民之情的能事。而《崇效寺牡丹开后作》一诗,更堪称名作:
  
  怅卧春归十日阴,落花台殿更清深。
  被栏碧叶如相语,辞世青鸾不可寻。
  物外精蓝谁舍宅?乱馀恶竹又成林。
  迷阳却曲饶忧患,那得端居长道心?
  
  春光逝了,牡丹谢了,恶竹成林,残阳迷茫。温婉而深沉的诗句,透射出对正人君子被放遂,被杀害,小人却得势横行的郁勃不平之气。
  二、寄意田园,清新闲适。曾习经退出政坛之后,心境逐渐转为平静澹薄,其诗作的风格就如梁启超所说:“直凑渊微,妙契自然,神与境会,所得往往人陶、柳圣处。”就是说曾习经的诗风已渐臻陶渊明、柳宗元的佳境了。他在杨漕的《田园杂诗》14首中,刻画自然景物,抒写生活乐趣,充分反映出文人闲适的生活情调。略举二首:
  
  蛙声阁阁水平畦,粳稻初秧绿渐齐。
  雨后斜阳红较好,小船摇曳过河西。
  夜起微茫月坠霄,青芦风动叶萧萧。
  平生久惯江湖味,却又关心早晚潮。
  
  蛙声阁阁,新苗映绿,雨后斜阳,夜风吹曳的芦叶,一切都是那么富有诗情画意,但是,诗人的心中依然难以平静:久在江湖,时局近又如何?就如早晚潮汐,是涨还是落?他在《题谭玉生烟雨归耕图》诗中,就把这种似不甘寂寞,又无可奈何的心态抒发得更为确切:
  
   “蓑笠携锄事宛然,敢将踪迹比前贤。此中风趣吾差识,惭愧宁河过十年。”又《法源寺丁香花下》云:“忙里偷闲宁惜醉,花间著语故相矜。沈沈万念旋生灭,愧尔东廊扫地僧。”前贤可效,寺僧莫踪。曾习经拒绝※※※※※※※的罗致,虽说是消极避世,但也体现了甘愿默默无闻,以至“贫瘁以殁”,而不愿与世浮沉的崇高品操。
  曾习经生平,经、史、子、集无所不读,尤爱好藏书,所藏书籍都署“湖楼”二字。后因贫病交加,不得不逐渐变卖。徐信符《广东藏书纪事诗》有句:“湖楼万卷皆星散,抱节何曾叹昨非。”写的就是这一境况。此外,曾习经能书善画,有《曾习经字帖》和《挂瓢图》、《南塘一角图》等字画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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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勤于职守敢于革弊的郑大进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台湾郑克琐归顺清朝,海禁结束。地处东南海隅的潮州地区重新获得生机,生产又得以发展,人民又得以安居乐业,新的人才也应时而出。郑大进就是其中杰出的一个。
  郑大进生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十月,字誉捷,号谦基,又号退谷。揭阳县梅岗都山尾村(今属揭东县玉滘镇)人。父郑养性,字帅堂,号舜斋。郑养性积学笃行,博览群书,深究理学,潜心儒家经典,并“以文字教授乡里”,是个私塾教书先生。康熙十六年(1721年),广东督学惠士奇抵揭。郑养性以所撰《周礼注》和《春秋左传注》等书呈送。惠士奇向来崇尚经术,披阅之下,不禁称赞说:“开粤风气之先。”郑养性以一介乡村知识分子,而能得一省督学的称誉,可见其学识之非同一般。
  郑大进正是在这么一个乡村间的书香人家,仰承庭训,吟诗谈史成长起来的。他聪敏足智,从小享有神童之誉。15岁得“补博士子弟员”,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中举,翌年(乾隆元年)登进士。郑大进高科中后,并未授官,“无所遇而归”。乾隆九年(1744年)始被召进京都谒选。初授直隶肥乡县令,不久调署大名府同知。后因父丧回家丁忧,直至十九年(1754年)才起用为河间府同知。越年调任北运河务关同知。二十二年(1757年)升迁为正定府知府。因政绩卓著,于二十九年(1764年)被擢升山东济东道,先后署按察使、布政使。三十三年(1768年)迁两淮盐运使。三十六年丁母忧告假回乡,至三十九年(1774年)服满起用为浙江按察使,转任湖南按察使兼布政使。越年调任贵州布政使。四十三年(1778年)任河南巡抚,转任湖北巡抚。一年后兼署湖广总督。最后,于四十六年(1781年)任直隶总督,授太子少傅衔。翌年十月因病卒于任上。年74岁。郑大进卒后,乾隆赐祭赐葬,御制墓碑,钦赐祭文,并赐谥勤恪。虽极尽哀荣,但正如后人所说他“办事干敏,具有经略,在当时督抚中,最为上所倚畀,惜未臻大拜,而遽薨逝,论者犹有未究其用之叹”。
  的确,郑大进是清朝雍乾盛世中一位有才华、有经济头脑,而又很有改革精神的实干家。他“凡经七省,遭遇盛明”;“旌节所至,率多建白(建议)”。所以深得※※倚重,“累膺疆寄”,在各地任上都做了不少有利于生产发展,有利于社会安定的工作。
  首先,他精于治理,敢于革新。如,他在两淮盐运使任上,时“淮南煎波”,“所出纯杂不一,有上盐次盐之异”,但却无上盐、次盐之不同价格,导致商人只售次盐,民众待购上盐,“售既不行,待又不得,商民交困”,因而“鹾课(盐税)屡缺”。针对这一弊端,郑大进亲自“为之审辨盐色差等”,明确了安盐、梁盐二种价格,奏请朝廷批准,使“商民便之”,从而促进了盐业的发展,朝廷的盐税也得以征收。
  又如,在湖南按察使兼布政使任上,郑大进见上缴朝廷的黄、白腊原来逐年上调,每年需8000多斤,此后合为数年一调,造成上调之年往往难以收足,而且一年内骤征,百姓也不堪其敛。郑大进察得实情之后,奏称黄白腊产地仅有辰州、宝庆二府,宜分年收购存储。并下令二府提早一、二年购买,存贮于司库,每年定期调运。终于“得旨如所请”,既方便转运上调,也有利于发展黄白腊生产。
  在贵州布政使任上,郑大进了解到贵州仓库多储米粮,又没有一套出陈易新的方法,而黔地多雨,仓中米多有霉变的。贵阳之称,正是阳光可贵之谓。陈米质差,新米又进不了仓,有关官吏竟长期不思解决。郑大进建准于青黄不接,各地缺粮之时,将历年仓库中的陈米,“平价借、粜”出去,然后于秋后“按一米二谷,购补还仓”。此后成为定例,使仓储多改为贮谷,减少霉坏之害。这无疑有利于粮食供应和储存,也有利于发展粮食生产。
  在湖北巡抚兼署湖广总督任上,楚北宝武局铸铜出现的问题和困难引起他的关注。宝武铸铜的原料全靠云南供应。按原有铸法,需以40%的高质料配以60%的低质料进行鼓铸。而高质铜料越来越少,几至无法供应。采购者在云南有时守候经年,严重影响了铸铜生产。郑大进经一番考察、核算,认为低质铜料价格每斤便宜二两多金,若以低质料鼓铸,去除杂质之后,其成品仍能与混合料等质,剔除出来的铜渣还可炼成黑铅以制作子弹。于是,他极力推行单纯采用低质料的新的铸铜法,使云南的低质铜料不致积压,又使宝武局节省了铸铜成本,还能充分利用副产品黑铅,增加了利润。
  郑大进的治绩,还表现在他十分重视水利建设。任湖广总督时,恰遇钟祥、潜江、荆门、江陵等县河堤溃决。他当即查清灾情,据实上奏,陈明安陆、荆州二府,以湘江大堤为卫,堤防必须十分坚固。其中钟祥县—带江逼浪冲;潜江县—带,地洼沙积。此两处尤须重点加固,应根据地势高低,改筑月堤,以求永固。朝廷见其建议具体可行,即予准奏。后任直隶总督,还查勘了永定河。他见望都县的九龙河流经清苑、安州、新安,然后汇人大清河,直达天津海河,为京津之重要水道。但因久年失修,河床淤浅,水坝又不够高大,因而时有水患。乾隆年间虽曾疏浚,但不得法,“旋挑旋淤”。郑大进经多方征求士庶、水利专家的见解,了解到“坝闸不修,则水无所蓄、泄”之道理,遂上疏提出:“宜分段开挑,增筑闸座,以时启闭”的措施,获朝廷批准,并拨给建闸经费7万余金。郑大进“相度兴筑”,终于既得以疏浚,又使蓄、泄得宜,而且还可通舟楫,便民往来。
  郑大进还十分体察民情,关切民瘼。他所施行的诸多善举,诸如“边徼(边界)积习疲敝”,他“加意抚恤”;“丁徭缺额”,他允许“通融顶补”;“轸念农人,俾平民耕种,皆有所籍”;以至“为民※※,祈雨应时”等等,的确不可胜数。他每遇灾害,辄采取措施,“赈恤之政,酌诸至当”。如在河南巡抚任上,曾遇“沁、洛暴涨”,仪封考城决口150丈。他一接到险情报告,即赶赴现场,安抚灾民,“督饬员弁竭力堵筑,役伏日不下二万人”。他见灾情严重,一面自请朝廷处分,一面采取“以工代赈措施,使灾民踊跃参加抗灾,既增大抗灾能力,又改善了灾民生活。而郑大进自己却因“日夕工所”,致足患湿症。第二年,郑大进任湖北巡抚,又针对武昌辖下之通城,地僻山阻,漕运十分艰难的实际情况,疏请以武昌兴国等7县每年漕运余粮“输于官”,以抵通城漕额,然后将通城漕额折合银款,分解各库,作为兴国等县漕运“脚价”等费用。这就解除了通城粮运之艰苦,兴国等县也无亏损,又方便于调剂粮米入库。在湖南,郑大进见地方官吏动辄借用库款大兴土木,修缮公署,深知此中缘由全在于有关官吏常从中图利,当即奏准“凡修署者,责令保固十年,不及限者自葺”,使各地官员对此有所收敛,“积弊顿改”,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据载,郑大进“视吏民如子弟。行部所至,农夫走卒皆得直前白事”;“与属员言无严词厉色”。但对邪恶势力,却毫不留情。他到河南任巡抚时,恰逢黄光三传教湖北,延及河南,一时教匪活动十分猖獗。他认为,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必须区别对待。对为首分子,应严惩不贷,“痛惩其始”;而对人教普通百姓,应视作受骗,属“愚民之无知,可恕”。所以及时严令缉捕为首者,依法究办,并向朝廷奏称教匪贻害风俗,应饬牧令及时处置,深得※※嘉许。此后,“教匪事起,祸延川陕七年”,独河南不受其害,所以朝野都佩服郑大进有“先事之勇”。与此同时,他十分重视“教化”。他认为,“古者王道之行,成于教化;而风俗之厚,肇自师儒”。为此,他“所官之地,育爱士子”。他在正定府任上,即“修府志,建书院,立碑训学”。他亲自主持编修的《正定府志》凡50卷。他还在家乡倡建了梅岗书院,并亲为撰写了《梅岗书院记》。
  更为难得的是,郑大进官阶不小,却不许乡亲仗势欺人。就在他授直隶总督之时,曾回乡省亲。他的家乡山美村与邻乡池厝渡村向来常因地界诸类事发生纠纷。山美村人想借用郑大进的权势压制池厝渡村。郑大进当即告诫乡亲:“强弱之不敌,父老所知也。世有千年池厝渡,而无百年郑大进。奈何修怨以累子孙乎?”郑大进的高尚品格和这富有哲理的话感动了两村村民,自此旧怨全消,和睦相处,成为千古美谈。
  郑大进很有才华,主要著述有《爱日堂诗文集》,惜未付梓,故诗文多不传。还有《郑勤恪公奏议》,汇集了他的奏疏草稿,但也惜多不传。现存只有王先谦的《东华录》所收他在河南巡抚任上撰写的《开封得雨,河水骤涨,自请处分》、《拟藩库章程》两疏和直隶总督任上撰写的《浚保定九龙河》一疏。近抵贵阳,见贵阳名胜甲秀楼有其石刻诗《登甲秀楼》,该诗潮汕一带志书、文史资料均未录,特附篇末,聊以备考:
  丙中春三月,岁旱破怒雷。
  古者书云物,望气尝登台。
  黔蛮夙反复,犹余万劫灰。
  大化涵濡久,日月并昭回。
  葱葱还郁郁,佳气东南来。
  鳌矶拔地起,跨江阊阖开。
  群山相映发,万壑纷追陪。
  其下蛟龙宅,明月弄珠胎。
  芳洲有杜若,相将毓陈荄。
  虹饮饥且渴,蜿蜒雨风催。
  我纵千里眼,游心骋八垓。
  遐迩但一气,俯视如浮埃。
  蜃楼与海市,顷刻生疑猜。
  清空遽若洗,身疑在蓬莱。
  昔过洞庭湖,仙圣景逸才。
  岳阳亦新构,题名楚云隈。
  波澜仍壮阔,南明水潆洄。
  这是一首五言排律。甲秀楼建于明万历年间,耸立在贵阳市区南明河中鳌矶石上,跨江拥堤,雕栏玉砌,卓卓风姿,备极娇妍。郑大进的诗,直抒其临楼极目,山光水色,相映成趣,宛若置身画图的亲切感受,可谓深醇谨严,气概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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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明代忠肝义胆郭之奇  


   明崇祯元年(1628年),郭之奇与黄奇遇、辜朝荐、梁应龙等潮籍名士同登戊辰科进士,又一次证实了顺德冯奉初的赞语:“有明一代,潮州人才之盛,足以凌跨中州。”
  郭之奇,字仲常,别字寂子,号正夫,又号玉溪,揭阳县城东门人。生于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农历八月十八日。乾隆四十年(1775年),赐谥忠节,人选《钦定胜朝殉节诸臣通谥录》。嘉庆二年(1797年),崇祀忠庙,兼祀乡贤。
  郭之奇的先世为福建莆田人。入潮始祖先居海阳县登云都。至郭诚,号原兴者始迁居揭阳县城东关。郭诚五传而为郭之奇。兄弟共8人,之奇排行第二,嫡出。乃父郭应试,字国征,号首鸿,邑庠生,授州同知。其生平恂恂,闭门扫轨,人称南极老人。郭之奇先后娶妻6人,为林氏、周氏、张氏、陈氏、谢氏、侯氏。生子4人,为天祯、天禔、天社、天禂,并生育8女,还有义子天祉。
  史称郭之奇22岁中进士,那是以虚龄计,实际尚未满21周岁。郭之奇及第后,选授翰林院庶吉士。第二年夏天请假省亲,一连4年家居。这期间,赋诗撰文唱酬不辍,并曾担任揭阳邑志总纂。当时恰逢海盗袭揭阳城,贼船多达80余艘,还配有佛郎机大铳。郭之奇带头捐资招募壮士140多人,悬以重赏,配合地方兵,击退了海贼。接着,又与知县冯元飙率兵驱逐从五华、丰顺侵入的流贼。
  郭之奇于崇祯六年(1633年)晋京后,左迁礼部主客司主事,提督会同馆;翌年奉使册封荆藩;又翌年转任礼部员外郎。九年 (1636年)主试河南,而后转任郎中,因母卒,“与兄用章痛哭回籍”治丧。二年后服除,补复原职。十四年(1641年),升任福建提督学政,布政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
  郭之奇闽中视学四载,孜孜罔怠,力振学风,奋兴士气。他选拔良才,务使一士不遗,也“务使宫墙芜秽,廓然汰清”。为此,他“严绝竿牍,力杜蹊径”。经他复试,有700余人被黜退、降等,对逐利徇私的提调教官也严加劾革、逐放。当时,郑成功为泉州诸生,其父郑芝龙仗势为其谋置高等,郭之奇坚决不答应,终只能获得二等。汀州揭榜之时,黜降较多,有数百人当场咆哮,递呈辩说。郭之奇予以严厉批斥,平息了闹事风波。
  崇祯十六年(1643年),郭之奇转任福建副使,不久摄按察司事,又摄兵备事。他断强豪,平冤狱,修会城,弭通夷,甦疲驿、催裁站,的确是知无不为,为无不力。时尤溪贼集结剽掠闽清、永福一带,郭之奇亲自督兵500余人,历一昼夜,驰三百里赶往福清搜剿,平定叛乱。不久,流寇啸乱江西袁、吉诸州,益藩邕宁王逃走入闽;邵武樵川告急,全闽震动。郭之奇赶至邵武,提师扼关,两谒邕宁王,安置其回江西,建南得以安宁。闽人建坊于诏安邑郊,学士黄道周题其额“一代儒宗”、“八闽山斗”。第二年以“廉卓”受到举荐,擢升为太仆寺少卿。
  正当郭之奇刚刚受知于当朝,开始得到重用之时,李自成于是年三月攻陷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接着,清兵入关。正所谓“拜命甫下而北都陷”。不久,兵部尚书史可法等奉立万历帝之孙,福王朱由崧监国于南京,以翌年为弘光元年。郭之奇被提拔为詹事府詹事。时南明王朝已风雨飘摇,国库空虚,军饷奇缺。郭之奇为挽狂澜于既倒,毅然“输金千两助饷”,为此,弘光下旨嘉赞:“郭之奇毁家输助,数以千计,可谓急公之最。”
  翌年,清兵南下,攻陷扬州,史可法殉难,朱由崧国破身亡。礼部尚书黄道周、福建巡抚张肯堂、南安伯郑芝龙等奉立唐王朱聿键继位于福州,称号隆武。郑芝龙以拥立功,势更炽,竟挟宿怨,会同张肯堂排挤郭之奇,使郭遭谗去职,返揭家居。隆武二年(1646年),郭之奇虽尚未有出山意,但一旦闻知军饷短缺,又即罄祖遗家产,再捐银1500两,命义子天祉解赴军前。其父及三弟之章也各捐银500两,故有旨褒赞:“父子兄弟,一捐再捐,可谓一门风义。”
  与此同时,郭之奇上《为恢复先审定略疏》,详尽地分析了当时的进取形势,提出“今国家肇基闽南,当以江右、两浙为枢”,可先“暂住富沙,绸缪牖户”,然后“移跸章贡,号召楚江”。这样可达到“勋臣在关而藩篱固,抚道在汀而寝奥安”,而且由于“背枕两粤,咫尺湖广”,所以“有犬牙交错之势,无添兵措饷之扰”,进而号令西江,必定“忠义奋发,闻风响应”。不然,“假令闽兵失援,寇突汀境”,局势将十分不利。隆武帝曾决意入赣,与闽南互为声援,但为郑芝龙所阻,遂驻延平。至清兵越仙霞岭时,关门竟无一守兵,遂长驱直入。隆武帝被迫自延平奔汀州。清兵至汀,隆武帝逃至福州死难。二个月后,郑芝龙以福州降清。隆武败于失援,果如郭之奇所言。此期间,郭之奇在家乡经历了“九军”之乱,与乃父一同被执81天,可谓九死一生,为此赋诗81律,是为《九九》名篇。
  隆武亡后,神宗之孙,桂王朱由榔在晏清、瞿式耜和潮人黄奇遇等的扶持下,即位于肇庆行府,改元永历。郭之奇被任为詹事正詹。不久,镇守广东的原明将李成栋反正,何腾蛟督师于湘南,郝尚久受封新泰伯,复为潮州总兵,湖南两粤尽复,一时匡复之势颇盛。于是郭之奇赶至惠州待命。永历三年,清兵入湘潭,何腾蛟殉难;接着清兵又取长沙,李成栋兵溃信丰,渡水溺死;兵部尚书揭重熙兵败程乡,形势又一次急转直下。郭之奇受命于败军之际,奉诏抵肇庆,永历帝亲自召见问政,郭之奇针对当时盗贼不散,兵多内顾,难以尽力对敌的情况,疏奏“慎选守令”以“安民散盗”,达到“可守而后可战”;然后分兵二路,由潮取闽,并与平远监军在武平、上杭间成犄角之势。永历未能用其言,但拜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是年十二月,郝尚久降清;越年正月,清兵破南雄,取韶州,明总兵吴六奇降。永历帝驻跸梧州。郭之奇充经筵讲官,掌詹事府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旋又转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郭之奇面对南明残局,抛家舍宅,勤王佐政,毫无退缩之意。他曾手书示子天祯:“儿当勉力有成,毋坠家声。予死生随吾君,未知相见何日也。”当时,孙可望拥兵自重,先后二次遣使求封秦王,大学士严起恒等坚持否定态度;郭之奇也上疏论其所求不当。是年十月,郑成功据南澳招兵,而清兵攻广州,入桂林,执瞿式耜、张同敝,迫使永历帝仓卒从梧赴浔,然后奔南宁。
  永历五年(1651年),孙可望遣贺九义等带兵至南宁,伪称护驾,杀严起恒等阻封者19人。郭之奇正自思州趋召,永历乃密旨留其在外。于是郭之奇辗转于雷州、廉州之间。不久,又往钦州,抵龙门,拜为太子少保,礼、兵二部尚书,东阁大学士;督师闽粤,兼制江浙等处,恢剿军务,综理粮饷,并获赐上方剑,便宜行事。郭之奇再次受命于危难之际,誓以死报。他一面上疏奏称潮镇郝尚久“反正有日”,潮州豪杰李士淳、罗万杰、赖其肖、谢元汴等将行举义,应抓紧联络各地义兵,以恢复两粤闽省,一面与陈奇策、王兴、邓耀等互为声援,并派遣包嘉胤东连郑成功及八闽※※卢若腾,派遣邢祈长联络虎贲营,以期大举。永历六年,李定国复取桂林;郭之奇移舟于钦州诸海岛,历矛戟风波,复舟溺水,妾丧子殁之厄。永历七年,郝尚久与恢剿总兵蔡元并副将蔡俊、蔡杰等于潮州反正。数月后,李定国出师广州,攻肇庆,复化州、吴川、信宜、石城,取贺县、平乐,为此,“人皆以中兴可望”。可惜仅及半载,潮州城复为强敌所破,郝尚久退至金田山垒,与其子一起投井而死。
  与此同时,孙可望一直心怀叵测,于永历六年初派遣总兵高天贵等将永历帝接至安隆所,并改名安龙府。然后拟国号为后明,画尧舜禅受图,显有僭窃之意;至永历八年,杀大学士吴贞毓等18人。十年,李定国于田州打败孙可望。十一年孙可望终于降清,移师犯滇。李定国等奉命讨伐。
  在这弱主无能,强敌压境,抗清局势忽起忽落,各路将领或殉难,或骑墙,甚或互相残杀,内耗严重,形势十分错综复杂的情况下,郭之奇为匡复明朝,矢志不渝。潮州再次陷落后,他退守防水,训练水军,并继续上疏进谏忠言。永历八年,拜为文渊阁大学士及太子太保。此后,他继续转徙于粤滇各地,招兵策反,联络盟军。李定国在一度打败孙可望,被封为晋王之后,也曾奏称郭之奇“数年拮据苦心”。在两粤各州县多已落入清兵之手的形势下,郭之奇依然“往来海上,委蛇观变”。永历十一年(1657年),郭之奇晋少保及武英殿大学士,改兼吏、兵二部尚书。此后,滇都、南宁相继陷落,永历帝被迫退入缅境。郭之奇长子天祯曾致书劝其归家,他坚决表示“虽有家,义不得顾”;“※※则归,扫垄有日,陆沉则望乡无期”。由于漂泊海上,音讯隔绝,避处交趾,转徙于凉台、黄约、马爹、万宁诸夷地,饱受荒滩野岭、毒烟瘴气和饥饿之艰。永历十五年(1661年),郭之奇为交夷韦永福诱执出卖,献于清兵,移解桂林。途中作纪事诗二首,描述了“十载艰虞”,“居夷避地”的艰辛的斗争历程,表达了“成仁取义”,“苌弘化碧”的决心。
  郭之奇在桂林被囚375日,每天唯以诗赋志。两司以下官吏,多为郭之奇的门下士。郭之奇坚决拒绝他们的委曲劝降。当他听到永历帝在滇被吴三桂杀害的消息,连作三首《滇叹》以吊,其辞甚是哀愤。如:
  
  日落风飘万里云,天阴雨坠百城氛。
  金戈铁马威灵怒,白骨青燐怨恨纷。
  哭野安知夷夏鬼,战场谁继古今文;
  沉沉幕幕伤魂处,姓灭名销那可闻?
  
  永历十六年(1662年)八月十九日,郭之奇被害,“就义之日,慷慨从容,面无改色”,年仅56岁。
  郭之奇平生著述甚丰,至永历十五年,自编诗共十八集,35年间,共作诗2840首,赋3篇,箴4首,词14首,琴操3阕,总称《宛在堂集》。居交趾日,著《稽古篇》五十五卷。自鸿荒至赢秦,仿《汉书》体例,论次人物,严褒贬之义,比于《春秋》。长子天祯与次子天禔俱为明经,但都不仕清。天禔随父出走交趾,父被执时“以身蔽父,刃挥其颅,血涔涔不少却,裹创随行”;郭之奇就义后,“扶榇归里,负土筑茔,结茅芦墓”;著有《屯园尺牍》、《溪堂诗集》,娶尚书黄锦之女,终年7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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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明代力扶南明残局的黄奇遇  


   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闯大军攻陷北京,年仅34岁的朱由检自缢于煤山。接着,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满清铁骑一路南下,朱明王朝在东南数省勉力支撑残局,小皇帝屡次迭更,南明政权岌岌可危。在这艰难的岁月里,潮人中的数位精英人物,奋起辅明抗清,在南明的※※舞台上演出了可歌可泣的一幕。其中就有被称为潮州后七贤和揭阳戊辰四俊之一的黄奇遇。
  黄奇遇,字亨臣,号平斋,生于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卒于清康熙五年(1666年)。揭阳渔湖广美村人。黄奇遇的祖先原居住于潮阳坡美,迨元代中叶,黄凤溪始迁渔湖,至黄奇遇已是广美黄氏的第11代。祖父黄植槐,号少斋。父黄弘宪,字浩然。黄奇遇共有三兄弟。奇遇居长,二弟洪遇,三弟正遇。
  黄奇遇小时家境贫寒。父常于农余外出谋生,后竟一去不归,客死他乡。为此,一家生计全落在母亲林贞慈身上。黄奇遇事母至孝,从小就负起了拾粪积粪之责。他是个苦学成才的典型。无钱进学,就在书斋外静听塾师讲课。他聪慧强记,不但对塾师所讲书史、诗文耳熟能详,而且常为塾中学子代续字句。塾师陈宝石发现后,既爱其慧,也怜其贫,于是将其收进塾中培养。黄奇遇进学之后,更加勤奋攻读,终于在弱冠之年考中秀才,接着又考取府学廪生。
  天启七年(1627年),熹宗去世,朱由检即位,是为思宗。翌年,改元崇祯。思宗“即位之初,审机独断,割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的确很想来一番作为。他除了大诛魏党,还传檄天下,会试贤才。黄奇遇得此机缘,应时大抒蕴藉,于天启七年乡试秋闱中举。第二年即上京应戊辰科试。终于春闱脱颖而出,得登进士。这一科,潮人同榜登第的共有揭阳郭之奇、黄奇遇、宋兆禴,海阳辜朝荐,饶平梁应龙、杨任斯,普宁陈所献以及程乡李士淳。因程乡后改嘉应州,后人遂将李士淳计开,称其余七人为潮州后七贤。辜朝荐因在揭阳投考,列为揭阳举子,故与同榜三位揭阳举子一同被称为揭阳戊辰四俊,并建“龙飞首盛坊”于揭阳城宣化街。这就是民间所称的“四俊坊”。
  黄奇遇登第后,按例给假四月省亲、完婚。他回乡后,一连数月寻访乃父而未得,只得返京候选。但尚未授官,却惊接父亲客死异乡之确讯,旋即挂孝、告假,回乡守制。直至崇祯三年(1630年)冬,黄奇遇终三年之制,孝满服除,方才回京等待起复。第二年,固安县令空缺,吏部拟选能人出任。固安县位于永定河畔,邻接京城,乃属水陆要冲,向称难治。前两任县令均因故或下狱或被贬,令人视为畏途。经一番遴选,黄奇遇被认为有“边才”,终于被授为固安县令。
  到固安履任不久,黄奇遇即发现县尉不尽守土安民之责,只知敛财扰民、以至诬良为盗,以从中渔利。为此,衙役更是为虎作伥,残害百姓。黄奇遇决意安抚循吏,严惩奸宄,革除弊政,宽待良善。他及时受理对虐民虎役的控告,严治现案,追究前恶,一一按律治罪。他还将办案惩奸情况刻于碑石,以儆后人,使“残者苏,毁者葺”,生聚教训,士庶以安。他见前任县令刘伸,因获罪下狱,未有后嗣,怜悯之下,购买了一婢女入狱服侍,使刘伸生得一男。后刘伸获释,感戴不尽。其宽厚之怀,即此可见。
  崇祯七年(1634年),黄奇遇秩满按例晋京,听候别调。这往往是个升迁机遇,但当时太监张彝宪专权,黄奇遇不为屈服,加上固安建城之事未完竣,故请求仍回固安继任原职。固安向来未筑壅城,“濠浅堞卑”,防御不力。前任县令秦士奇曾予兴修,但资费不足而未竣。黄奇遇上任后力主续建。他朝夕犒劳役工,加紧修筑。见资费不足,他一面带头捐资,一面多方筹集,还用犯人赎罚的款项,购置铁器,鸠集锻工,制造各种大小铳炮,练兵备警。
  崇祯八年(1635年),清兵南侵,直人畿辅,所至掳掠烧杀。固安的富户人家为避兵祸,已有不少人带着家眷,携着资财逃往内地。面对兵临城下,人心惶惶的局面,黄奇遇一面晓喻百姓,表示大敌当前,决当坚城御敌;对倡逃者,将杀无赦,多方安定人心。一面亲自率兵登城守御,日夜防备,以至膳宿均上谯楼。对士卒,他既能严令约束,又能爱惜有加,病者及时授药,寒者及时添裘,并不时以牛酒进行慰问。对四乡百姓避乱入城者,也借给粮食,以助不足。在林木茂密的地方,黄奇遇虚立边帅旗号,以为疑兵,使清兵探不到虚实,未敢妄动。黄奇遇以逸待劳,直至清兵老营主力到来攻城,他即“命擂鼓传喊,声振林木”,并指挥以炮火轰击敌群,一下子“毙数十人”,大队清兵见状,知防守周密,于是披靡而逃。这一役使清兵丧胆,也使固安人感念不已而祀其为名宦。
  不久,朝廷调黄奇遇任东安县令。他到东安之后,即着手革除宿弊,剔除了侵害百姓利益的摊派银三千余两。崇祯九年(1636年),黄奇遇又一次上京朝见※※,因“对策称旨”,被提拔为翰林院编修,参与修撰《熹宗实录》。接着任太子春坊中允兼※※起居注之职。此后因母逝,黄奇遇告假回乡丁忧。这一去,恰遇甲申国变。李自成大军入京,崇祯帝自缢煤山,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打败李闯农民军,河山为之变色,而黄奇遇尚在守制之中。
  清兵入关,一路南下,福王朱由崧于同年五月继立于南京。第二年改元弘光,时已是清顺治二年。这时,黄奇遇在家,既因孝服未除,又因耻与弘光朝中擅权的马士英、阮大铖等阉党共事,所以没有前往辅政。一年后,清兵攻陷南京,掳福王北去。接着唐王朱聿键于顺治三年(1646年)闰六月继立于福州,建元隆武。隆武帝登位后,即传檄众故臣,共匡明王朝。黄奇遇闻召登时赶赴福州,辅明抗清,被任为少詹事。当时闽粤两省故臣多前往辅政,出谋献策,修械练兵,使局势稍有好转。惜辅臣苏观生兵败于江西,福州兵力锐减,以至在李成栋大兵突袭下,城门无法守住,隆武被杀,苏观生撤至广州。南明辅臣多有到李成栋军前乞降的。黄奇遇则与兵部主事陈邦彦、大学士陈子壮、监军御史张家玉、简讨陈世杰、副使黄公辅、推官陈子升、举人黄维璟等从海上潜回广东,图谋东山再起。李成栋乘胜进兵广东,悬赏搜捕抗清明臣,黄奇遇也在搜捕之列。
  福州陷落后,时已嗣为唐王的朱聿钅粤与桂王朱由榔于同年 (1646年)十一月分别继立于广州、肇庆。十二月,广州被清军攻陷,广州绍武帝君臣死难。朱由榔于第二年建元永历。永历帝即位后,同样檄令诸故臣辅政。当时,黄奇遇因在逃亡之中,未及□□□□。永历三年(1649年),李成栋反正归明,湘粤尽复。永历帝由桂林移驾肇庆,特旨征召黄奇遇,授与詹事府詹事、礼部左侍郎,主持部事并充经筵讲官。由于江楚渐次收复,捷报频传,加上某些善于阿谀邀功以营利之辈谣传虚假信息,使不少朝士以为早晚间就可以奏凯恢复河山了。乐部马吉翔率先为永历帝组建出巡用的仪仗队,准备好车驾,大献谄谀。诸权贵也跟着仿效奢侈之举,至天天“纵歌酣饮”,“中夜炬烛相望”。黄奇遇看不过,毅然进《孟子•禹旨酒义》,极言酒之为害,痛切指出“狂歌痛饮,何以收匡复之功”。黄奇遇为人端庄凝重,进止有度,智略兼备,每与议政,深合永历帝的旨意,其戒酒之议,更得到永历帝的赞许,奈何风气已开,积重难返。但永历帝对黄奇遇更为器重,于永历四年晋升其为礼部尚书,并依然兼经筵讲官。
  当时,朝中史官缺乏人才,黄奇遇遂与黄士俊、严起恒等议拟效唐宋开特科取士办法,诏令三品以上廷臣各荐一人参选。黄奇遇并荐同从福州返粤的举人黄维璟就试。永历亲自主试,选取了 8人,授为翰林庶吉士。黄维璟未能入选。当时朝中吴楚二党交讧,互相猜忌。因黄奇遇平常较接近楚党,所以吴党的万翱和杜永和即利用黄维璟的落选捏造事实,攻击黄奇遇得了黄维璟的贿赂。黄奇遇上疏抗辩,终得澄清,不但没被加害,还兼任兵部尚书。吴党的王化澄怕楚党得势,于自己不利,即联合万翱、杜永和大肆造谣中伤黄奇遇。值此国难当头,诸朝臣不思鞠躬尽瘁,共图恢复,反而勾心斗角,结党营私。对此,黄奇遇深为痛心,也深为失望。他深知已无力回天,于是连上三疏,“迄骸骨归”。黄奇遇回乡后,杜门不出,自号绿园居士,尽日纵情于山水,怡情于诗文,直到寿终。
  黄奇遇一生所作诗文甚多,原著有《绿园诗草》一集和《平斋文集》,惜未及付梓而散佚。现存世者,仅得《揭阳县志》所录的《涵元塔记》一文和《过旧园亭诗》一首。此外,还有一些散处于民间的诗联遗墨。试看其《过旧园亭诗》:
  夙昔烟花地,于兹杖履游。
  揭山犹历历,榕水自悠悠。
  爽气侵江月,清风入古楼。
  搀枪今扫净,景物自清幽。
  据近人所考,此诗当作于李成栋反正,永历帝移跸肇庆诏令黄奇遇辅政,黄□□□□过揭阳城所作。诗人既借题发挥,以所见山水景物,无限感慨地咏叹了伤败之气(爽气)的侵扰,异族(清风)的进犯,又抒发了灾星(搀枪)已净,景象将清的振奋心怀。立意新颖,词雅韵丽,手法曲晦,内涵深邃,充分体现了这位君国重臣在那严峻的时势中大智大勇的心境。仅此一阕,已足可证见黄奇遇为诗为文的造诣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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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才气胆识过人的林熙春  


    桑浦山华岩宗山书院前方,有一小溪静静流过。这就是嘉靖六年(1527年)薛侃倡修的中离溪。90年后(陈泽泓《广东※※名人传略》作50年后,实误。林熙春《重溶中离溪募缘叙》有载:“此溪已九十年矣。”),中离溪经过一次较大规模的修浚。现溪旁尚存二石亭,一刻《中离开溪记》,一刻《续溶中离溪记》。开溪记为薛侃所撰,续濬记为林熙春所撰。
  林熙春,字志和,号仰晋,生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海阳龙溪(今潮安庵埠)宝陇村人。传称林熙春是他老父亲晚年由偏妾所生。出生后父母相继亡故,家境中落,全凭嫂嫂抚养成人。但据志书所载,林熙春于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中进士后,授四川巴陵县令,不久即“以内艰归”。所谓“内艰”,即母丧(按,俗称父丧为外艰,母丧为内艰,统称丁忧,丁艰)。据此,乃母似应逝于他登第授官之后。当然,这也不排除林熙春视嫂为娘的可能。据称,林熙春为报答嫂恩,登第后还特为其嫂在屋旁挖塘放养乌耳鳗,抵今池塘尚在。
  林熙春在巴陵任上,清理浮粮,豁免差役,很有一番作为,所以丁艰之后,起用为福建将乐县令。将乐县是北宋著名学者杨时(号龟山)的故乡。杨时是程门四大※※之一,在将乐县当然影响颇大。林熙春到任后,特为创建杨龟山祠,为杨龟山文集作序;同时整修学宫,十分重视文化教育。
  此后,林熙春升任户科给事中,又历任礼科、兵科、以至工科都给事。明朝给事中,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科,掌侍从规谏,有纠察六部弊误,驳正章奏,封还制敕之权。林熙春在各科给事中任上,“多所建白(建议)”,的确是“格心而致主也”。他见正月初一狂风蔽天,黄沙布地,昼夜不息,而趁机上了《元旦风霾摘陈时政疏》,指出当年无岁不荒,无处不荒,以致“骨肉无亲,人畜相食,疾疫枕藉,恶少揭竿”的严重情况,劝告皇帝“一下箸,必思有啼饥之赤子,而减膳常殷;一授衣,必思有冲寒之将帅,而赐貂宜切;一驭仆从,必思有野伏之贤人,而弓旌宜勤”;他审阅蓟辽总督顾养谦虚报“倭情”以及朝鲜国王李日公有关“贼情”报告,毅然上《参东封疏》,以明代历朝教训,说明倭情多变,“创之则中国安,款之则中国不安”,东封断不可行;他针对导淮(淮河)分黄(黄河)之难,以及※※与地方官员种种不同见解,连上《河工宽限加敕疏》、《河工参道府疏》,实事求是地陈明利弊,力主“宽限勘议”,以制止“按臣(指巡按崔邦亮)谋国过急,巡河请遣非宜”,并恳切请求※※“天语丁宁(叮咛)河道诸臣,各以宗社为重,毋以祖陵、民生、运道而稍分岐,同以公事为心”;他见内承运库传旨发下花样,着工部行文山西布政司“织造潞紬一万三千余疋”,又上了《请省织造疏》,严肃指出“潞紬至一万三千余疋,工费当不下二十余万金,而竟责备于禾谷半登之山西”,那是“疮痍未起加派难堪”,进而坦痛地“伏望※※,垂慈念一丝一缕,尽属闾阎膏脉;一铢一两,足活灾疲数命”,从而下令工部暂停执行;他见内承运库管库事太监孙顺等着工部行文西北地方,从速采买回青(颜料,石青中之最贵者,瓷器用以为釉),即上《请免人回采买回青疏》,恳切陈言:“青六百斛,值当数万”,进入土鲁番也好,深入※※国也好,都无疑是“以厚资而探豺狼之境”,“以华语而人侏亻离之乡”,“以□□□□而徼绝域之物”,“焉知其不我侮乎”?然后建议通过甘肃抚按向土鲁番、※※国宣威布恩,以待其“真诚上供”。所有这些,“皆关宗社大计”,都是符合实际情况的积极建议。在其位,谋其政。作为可以直接向皇帝进言的给事中,林熙春确是尽到责任了。
  言官缄默,就是失职。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因诸言官对军政大事不敢加以评议(陈泽泓谓“因上疏陈言”,又误!),激恼了万历帝,一下子贬斥了34人。御史马经纶为救言官,慷慨陈词,又遭“降调”。其时,阁臣上疏解救不了,谏台具疏而不敢上。对此,林熙春毅然于第二年正月,偕率同僚,带头抗疏,伸救言官。他在疏中侃侃而言:“陛下怒言官缄默,斥逐三十余人,臣等不胜悚惧;今御史马经纶慷慨陈言,窃意必温旨褒嘉,顾亦从贬斥,是以建言罪耶,抑以不言罪耶?臣等不能解也。前所罪者既以不言之故;今所罪者又以敢言之故。臣等安所适从哉。陛下诚以不言为溺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之苦词;诚以直言为忤旨,则臣等不难效喑默之成习。但恐庙堂之上,率谄佞取容,非君上之福也。”这一来,万历帝更加恼羞成怒,竟将林熙春也降调湖南茶陵州判官。从此林熙春称病家居,一住就是10年,“未尝只字入长安”。万历三十四年 (1606年),林熙春接量移广西贺县的任命,他依然没有赴任,直至万历去世,前后24年(陈泽泓谓家居16年,又误)闲住家中。
  明神宗去世后,光宗即位,改元泰昌。是年(1620年),下旨起用闲置旧臣。于是,年已68岁的林熙春重被起用。他以南京仪制郎中升任光禄少卿。此后历任太仆少卿、右通政、太仆寺卿、太常寺卿、大理寺卿。
  这期间,林熙春虽已年届古稀,依然敢于直言,胆识不减当年。他在太仆寺少卿任上,就曾上《请蠲畿辅加派并练乡兵疏》,极力强调“民为邦本”,反对“加派”不断,深刻地指出:畿辅之民“朝不保夕者已十室而九”,现又加上“马匹之征调无已;器甲之缮修无已;车辆之缔造无已;豆粟之买运无已”。以至于“援兵绎骚,鸡犬靡宁”,“鱼惊鸟窜”,而且“益加保甲乡兵之役”,那未,“民无乐生,业已思乱”,情势将越来越严重了。为此,他再次指出:“民心断不可失”,应“将加派蠲免,仍发帑金以练乡兵。”这的确是既解民瘼,也纾君忧的建言。
  与此同时,林熙春曾奉旨总理京边马政。由于他克尽职守,一月之内,即精选战马3万余骑。并经武官调试评定,全部合格。在署理东路马政之时,曾“出巡点马”抵玉田县。闻“城内兵变”,新旧兵格斗,杀伤不少,他毅然“驱车进城”。面对“新兵满街,拥戟露刃,环列舆前,呐喊请救”的严峻态势,一面询明情由,许以怜恤,一面“宣布朝廷威德”,严肃地告诫:“勿再鼓噪”,如果“甘为乱民,法不尔宥”,遂使乱兵“寂然”。同时,他了解到此次兵变,缘由在于“参将袁应兆之残虐”。袁押解浙兵援辽,途中逃走逾千,于是在天津招募凑数,并对天津新兵许以安家费用,后又未能如诺,遂演成此次兵变。为此林熙春特向※※参了袁应兆一本,请求将浙兵逃走和玉田兵变损失,“就应兆家勘产赔还”,并“立殉赐剑”,将应兆正法。
  在大理寺卿任上,林熙春针对大理寺案牍如山积的情况,力为厘剔,尽快加以清理,使弊绝风清,并及时上《申饬法纪疏》。疏中本着重民命,保太和,特为“拟民约者八条”,“拟官约者八条”,使有关官民都有约可依,有章可循。
  天启四年(1624年),魏忠贤阉党之祸日见暴露,林熙春自知无力回天,加上年事已高,故连上六疏乞休,最终获得批准,告归前还获晋户部左侍郎。据所载,林熙春回到故乡仅一个月,阉党之乱也终于暴发。其急流勇退,何等及时。
  返潮之时,林熙春虽已是年逾古稀的72岁老人,仍然关切地方民生,致力于一地公益事业。如为潮州争盐税,减里役,使龙溪一地减少里役十分之四。他倡筑炮台于海口,以加强海边防;倡浚三利溪,倡修龙头、东集等桥,倡建许陇堤桥;倡修潮州文庙、贤良祠、龙溪文昌阁,玉简峰塔;倡建凤凰台、三元塔。此外,他还捐修赎佛寺田百亩作为秀才科试资费,并创建龙溪会馆。崇祯四年 (1631年),林熙春辞世,享年80(虚龄),朝延特赐“三世尚书”,谥“忠宣”。
  林熙春才气横溢,热心于藏书、著述。所著计有《赐闲草》、《赐还草》、《赐传草》、《城南书庄草》、《掖垣出山疏草》等等。林熙春的诗写得很好。不嘲风弄月,注重写实是其特点。正如崇祯年间礼部尚书姜逢元所说:林熙春“诗不事纤丽,而抒性灵”。他有一首长诗《戊午海啸歌三十韵》,论诗者常将其作诗史读,的确是了解当年潮汕沿海地区遭遇地震和海啸具体情况的难得的第一手材料,不能不说是现实主义的好作品;也是林熙春关心民瘼,敢于为民※※的一份生动佐证。所谓“如欲民瘼达九阍,岂可因噎废耳目。如欲补救起疮痍,惟在六卿倡九牧”。“因思旋转在至尊,何以得窃先赐复。复思萧条遍九州,更愿覃恩蠲税榷”。这就是吴颖在序其文集所说的“发为诗歌,唯本乎忠孝,悱恻之意,未有异旨”。
  林熙春除了注重现实之外,写景抒怀之作,也不乏佳篇。如《游凤凰塔谒郭祠》:朝阳栖凤处,砥柱障川东。影落惊波鳄,光延接彩虹。蘋蘩思北斗,桃李忆春风。无限登临者,千年仰令公。郭祠,就是郭子章祠。郭子章是江西泰和人,万历十年至十三年任潮州知府,政尚整肃,吏畏民安,著有《潮中杂纪》,颇著文名。郭子章任潮期间,正好林熙春中进士。林对郭的敬仰之情,可见由来有自。诗中将郭比喻为韩愈,一如学者尊韩为“泰山北斗”;又将郭比喻为郭子仪,称之为“令公(郭子仪为中书令)”。诗中对凤凰塔的描绘,显得很有气势。你看,这正是朝阳晨照,凤凰高栖之处,就如砥柱屏障韩水之东;塔影使波澜中的鳄鱼惊骇,其光辉连接着空中的彩虹。高吟之下,使我们不禁联想起郭子章对凤凰塔的题联:
  玉柱擎天,凤起东山标七级;
  金轮着地,龙蟠南海镇三阳。
  名臣文思,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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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论明代浙江提学林大春  


    明嘉靖、隆庆年间,潮州出了一位“名甚重而官不甚显”的先贤。他的姓名叫林大春。
  林大春,潮阳县人,字邦阳,号石洲,少嗜史汉,工古文辞;曾因读《后汉书》,仰慕东汉处士井丹的清高气节,又刚好井丹字大春,故林大春又以井丹为字,世称“井丹先生”。据林大春《自叙述》载,其祖先为商纣王的叔父比干,因封于“长林”而以林为姓。比干后代自河南迁江南,散居闽粤,在潮阳砂浦定居的渔川公林仁便是大春之始祖。乃父奉政公林杉。母陈氏,一生以“潜德懿行”闻知于乡。她常用“人生必勤苦方可成人”教育子女,对大春影响颇深。
  据林大春之子林克鸣撰林大春《行状》所载,林大春生于嘉靖二年(1523年)十一月三日。出世“甫三日,忽不乳,母置门屏间”,以为已无生机。第二天,其祖母近前察看,见还有气息,连忙呼唤其母“以叶卷乳哺之,遂得复甦”。至三四岁,尚不能言语,身体十分羸弱。但天份颇高,稍为成长,“开口成文,咄咄出惊人语”。17岁时,补博士※※员,屡次考试,都获“高等”。
  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林大春在府试中获“异等”,被“召置五经馆下,尽友岭南知名士”。至省试时,“每试冠多士,多士也自以为弗及”,卒“领乡贡”。但越年春上京赴考不第;三年后再次上京赴考,又不第,不禁心灰意冷,与挚友陈宗鲁潜修于城北的鸣莺亭,探究起性命之旨来。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林大春第三次北上赴考。廷试时,分读卷官都谏张侃“得其文奇之”,推荐给严嵩。严嵩也深为赞赏,但认为文体似汉,不敢荐于※※。林大春虽因此仅获三甲进士,但却“由是知名朝署,所交游尽海内豪贤”。据载,林大春与张时、钱有威并称“守部三杰士”。张时“慷慨好谈边事,自负不在淮阴(韩信)下”;钱有威“经术明习,于人无择,生徒满京师”;而林大春则“介然孤立,非其义不苟容”。为此同僚分别以“任”、“和”、“清”评价三杰,的确十分中肯。
  时奸相严嵩“执文柄,凡后进有文名者皆招致门下”。为此曾令其子和门客前往游说林大春为严嵩司奏记。林大春断然“以疾辞”。及后,严嵩又派人暗示林大春,说“吏部选新进士入中书直阁”,已首列林大春之名。林大春“再辞不就”。结果仅授行人司行人,出使陕甘。林大春一下宦海,即表现出不趋炎附势的高贵品质,的确难得。
  林大春“使秦”途中,在咸阳晤会布攻使孔天胤,结为忘年之交。不久,与青州诸城人邱橓(时也官行人)一同出使,遍历关塞,过灵武,抵贺兰山,饱览西陲诸形胜,感慨边备之日弛。对“藩王金帛之饣鬼”,大春洁身自好,拒不接受。接着,林大春又出使泉南(今泉州)上清源,赐葬已故侍郎张岳,又拒不收受“故大臣家赠金”。皇命完毕,被封为迪功郎。
  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按例得选充台谏,任御史或给事中、谏议大夫等职。刚好这年为三年一次的考核各地官吏之岁,称“大计”。在这期间,有言官疏劾潮阳令,莆田人黄休泰。黄怀疑是林大春所为,即向同乡冢宰诋诽林大春。冢宰听信黄休泰的谗言,竟不选取林大春为台谏,仅授林大春为户部主事,使“京师哗然”。就在同日,冢宰因其他事获罪被逮,但林大春任职已定,遂与蒲州何东序、福建戴科、汝南赵贤共署郎事,专为尚书起草奏疏。当时,嘉靖故作“锐意政事”之态,经常半夜派遣中使下御札于各部,并要求立即回报。每遇这种情况,户部尚书方钝“辄秉烛趣骑”,传见林大春。林大春一到“即陈所见以复,无一不当上旨者”。为此,方钝对其十分敬重。
  但是,林大春思亲心切,京居虽好,却常闷闷不乐,以至“谢病不接宾客”。方钝察知其情,特派大春护送25万帑金以饷辽东军队,让其乘隙归省。
  第二年,林大春赴京复命,途中因病逗留了些时日。新任尚书怪林大春等使员迟迟未返户部任事,便上书弹劾。奏疏正盖章上封,恰好大春赶到,尚书大骇,遂把大春之名从奏疏上除去。大春极力替同舍郎数人辩解。尚书不听,于是几位同僚均被贬黜,只留林大春执掌部事。因其成绩显著,其父乃被诏封为承德郎。这年,张时到关西募兵,在汾水遇孔天胤。孔天胤思念林大春,赋诗寄赠,诗中有“清风作诵”句,把林大春比为周宣王的大臣尹吉甫,寄匡救时弊的重望。
  林大春曾随众官员抵西苑直庐谒见严嵩,严嵩一见林大春即感叹地说:“古有名可得而闻,人不可得而见者,公之谓也。”把大春说成是如同古代的只能闻其名而不能见其面的贤士,这就使得同时前往谒见的十余人“相顾愕然”,以为林大春已认严嵩门生,但看大春的拜帖,落款却不称“门下”,唯具“户部主事”的官衔而已。有人为此发问,林大春解释说:汉代董仲舒拜见宰相,谒帖也只写“江都相仲舒”而已。众官员无不叹服。
  林大春在任户部主事期间,还曾十分精当地处理过一件涉及宫庭中权力斗争之事。嘉靖曾于十八年册立庄敬太子,同时封裕王和景恭王。不久,太子薨。嘉靖心存顾忌,不想再立太子,故裕、景二王继序一直未予明确。景王居次,心怀叵测。不幸裕王长子 5岁夭折。嘉靖诏户部派忠实官员协同司礼内侍择地安葬。户部选派了林大春。司礼内侍因依附景王,对皇太孙的丧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竟以蟒袍玉带迎接林大春。林大春则坚持素服相见。在相地过程中,司礼要以老王废冢附葬,林大春认为不敬,坚决反对,“直走红门,召父老问道,得皇孙祖母窦太皇太户陵枝附焉”。众内侍不能阻挠,但十分不满。为此,林大春“揣知内人附景者众,密以告之徐少傅阶”。徐阶即用大春之计,奏准“请景王出封就国,人心始定”。嘉靖四十年(1561年),景王离家赴封地德安,避免了一场争夺太子的内讧,实是林大春之力。
  就在这时,林大春升迁员外郎。这年,御史耿定向上疏弹劾吏部尚书。因林大春与耿定向和姜宝、王会、胡直过从较密,吏部尚书怀疑大春等四人为耿定向协从,竟将四人疏请外放任佥事。对此,京华舆论深抱不平,号为“四君子”。于是,林大春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出任湖广江防佥事,取道江西回乡省亲,路遇流贼扰乱江右,广昌危急,林大春为“调兵却贼,以保有孤城,昌人德焉”。广昌围城一解,林大春即急急南归,但至家时老母已去世三个月。
  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林大春居家守制未满,正值倭寇大举进犯。倭寇在潮阳城外焚烧民舍,发人冢墓,掳掠一空;又造临冲之车,环城而攻。林大春力倡距守,与县令郭梦得招募踏头兵400多人,入城分布各门,与倭寇对垒,相持50余日,终于击退贼兵。在守城期间,分巡张冕也督兵参加防御,派萧心为将。萧心“心谋不轨,首鼠两端”,被士民击杀。张冕上书按院陈道基,诬告生员萧某、郑某等十余人“妄杀良民”。林大春闻知异常愤激,立即致函按院,备述原委。陈道基深信林大春所言,当堂烧焚张冕原状,使萧、郑诸生员得以洗雪。
  林大春守制期满,起补河南睢阳陈州道佥事。他“守正执法,不避权贵”,曾将高拱犯法门徒按律处斩。嘉靖四十五年,朝庭“大计”天下,大春按例回朝。不料高拱复相,高拱衔私怨,乘机将大春削职归里。“士民追送数百里”。越年,隆庆帝即位,河南道巡按颜鲸上疏为大春辩枉。不久,高拱再度免相,吏部遂起用大春为广西苍梧道佥事。林大春莅任后,与督抚吴桂芳十分友善,协同吴全力整饬兵备。同时,林大春力倡营房改用瓦房,以减少火灾。自此,苍梧兵备为之一振。时兵部侍郎谭纶与总兵俞大猷督军剿倭于蓟辽,慕名拟聘林大春为幕府参谋。林大春不愿离开苍梧,推荐张时。同年,隆庆帝诏封林大春之父为奉政大夫。
  隆庆二年(1568年),林大春改任浙江提学。隆庆为册立太子,诏令各地选拔诸生入贡太学。林大春以发现人才,奖掖后进为己任,集中两浙生员2000多名,会于武林,挑选了90名赴试,结果“适试首选者六人,余悉高等”,殿阁大臣无不称异,通令各地今后选取贡士当以浙江为模式。吏部尚书杨博嘉许林大春能力,特为其疏请“晋秩宪副,督浙学如故”。与此同时,隆庆又诏修世宗实录。林大春在浙江广泛搜求有关人物,著为列传若干卷呈进。隆庆批下史馆礼官会阅,审议十日,皆无异词,隆庆也很满意。为此,林大春“名藉甚,京、省学官驰书使,质疑难者不绝于道”;“吴中人士渡江问业者日益”。有的则邀大春莅临讲学,为此,林大春足迹遍于两越。
  越年,杨博被谗罢官,高拱再度起用,并兼掌吏部。在朝浙江籍居要职者,深知高拱对林大春未释前隙,又记恨林大春对他们所请“一无所受”,所以攻击林大春所拟试题有讥刺大臣之语,以激怒高拱。高拱的心腹带头上书弹劾大春拟题“断裂经义”。高拱更诬奏大春“高自标题,树立赤帜”。于是林大春又被免职归里。林大春归时,浙江士子沿途相送,“络绎不绝”。他两袖清风,只带回数箧书籍,门生说他“家居仅立四壁”。居二年,父逝,大春得以亲为送终,不禁宽慰地说:“假使当年新郑(高拱)不复挤予,予安得有今日哉。”
  隆庆六年(1572年)春,穆宗去世,神宗即位。高拱再度罢相,张居正人掌相印。岭南镇巡诸公先后有十多人疏荐林大春。张居正是个大改革家,但为人刚愎自用,对于名士也不轻易援手。为此,有人以张居正奔父丧之机,寄言只要得到林大春“诔辞一章,卿位可立至”。但大春不为所动。他清醒地看透了官场的黑暗,看透了权贵们互助倾轧的严酷。他认为张居正“负才欠学,动多躁妄,必及于难”。不久,张居正果然“以擅权败”,还被抄了家。
  林大春家居18年,“杜门著书”,“不事干谒”,“以翰墨自娱”。他的著述颇丰,所著有《瑶草编》,《井丹集》。“门生、故人多求为梓行,先生辞却之”。他的文章弘博雄浑,奇伟跌宕,谈道论政,卓识高瞻,说理抒怀,意超境高。他所写的诗,“各备诸体,有汉魏风”,运典浑成,矫然脱群。他还“善草书,日埽数百幅,略无倦色”,临池“求不暇接”,能“得一幅,如获拱璧”。现存《井丹诗文集》,凡二十卷,初刻于他卒后三年的万历十五年(1591年)。
  尤为难得的是,林大春应潮阳县令,晋江人黄一龙之请,主修《潮阳县志》。黄一龙对林大春“总其事”是十分信服的。他在为该志所作序言中说林大春是“钜儒宿望,有良史才”,修志的过程能够“搜记传于子史,考遗文于金石,酌是非于舆论。正伪补阙,显微阐幽”,“探索无遗,评品咸当”,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该志编成之后,确也影响颇大。其体裁“悉依汉书”,“人皆以为有※※之笔”;“海内言志书者,必曰潮阳志”;“四方求文者,接踵而至”,的确不失为一部上乘的地方文献。这不能不说是林大春的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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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明代江西巡按萧端蒙  


    在潮汕,长期流传着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明江西巡按萧端蒙,获悉藩王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官府不敢究治,民间怨声载道。萧端蒙设计将藩王“请”至公堂,智讯其奸,治其罪,并佯称只须轻打三纸板即可了结。藩王不知是计,被萧端蒙用纸贴的铁棒击中要害而毙。潮剧舞台上也曾据此塑造了一个“一棒打死江西王”的艺术形象。
  萧端蒙,※※上确有其人。他是明代广东潮阳人,生年不详,卒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字曰启(有的典籍载为日启),号同野。他诞生于一个书香世家。其先祖萧御疾曾在文天祥率兵抗元抵潮时,投入征讨陈懿、刘兴的战斗。及后,文天祥在海丰五坡岭遇难,萧御疾卫护文天祥血战捐躯。至萧端蒙之祖、父辈,萧家已是潮邑屈指可数的书香门第。其祖父萧廷国“性孝友,笃学种德”;其伯祖萧廷艺为廪邑庠;叔祖萧廷达登正德八年(1513年)“贤书”。叔祖萧与洁文章诗词均颇有造诣,只是因多技艺,任侠好义,未能专心科举而下第。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萧端蒙之父萧与成。与成号铁峰,从小深受家风熏陶,聪颖好学,16岁时即与乃叔萧廷达同登癸酉贤书,并于正德十二年(1517年)领解元(第一名举人),第二年中进士,晋翰林院修撰承务郎,参与撰写《武宗实录》,大显才华,得赐金、绮,晋爵。后奉旨使靖江,也不辱使命。其“道德文章,推重一时”,后人尊称之为萧太史。在潮阳,他十分关切桑梓疾苦。曾亲率乡勇抗击倭寇,又曾率先捐资疏浚护城河,并在竣工时,毅然变卖家产还清浚河所缺资金。其著作有《铁峰集》传世。萧与成的另二个儿子端贲、端升也都很有才华,双双于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中举。
  萧端蒙从小得益于这一诗礼人家优越的学习条件,加上萧与成曾因在外供职,未及为父奔丧而抱憾,为此长期留家侍母以尽孝,使萧端蒙得以有较长时间直接仰承父教,故而“自少沉静,通五经,熟史迁、老泉之学”。萧端蒙于嘉靖十九年(1540年)得中举人,翌年一举成名,考取进士,召试于文华殿,选为翰林院庶吉士。萧家父子先后荣膺翰林,一时蜚声朝野。萧端蒙更因才华出众,“行文修雅有度”,深得嘉靖赏识,由翰林改授山东道御史。接着,先后出任贵州巡按,浙江道御史,江西巡按。
  萧端蒙虽仕途多所变易,但却每每为官一任,必有建树。后人说他“在台中(巡按、抚院称两台),政绩炳炳”,“使车所至,风采肃然。所言皆军国重务,为人人所欲言,亦人人所不敢言”。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他奉旨到畿内治军,针对军异屯难以聚集的问题,提出“同屯同所为伍,休则鳞次而居,行则鱼丽而阵”的管理方式。以“处粮饷”,“定员额”等措施,清理整顿了驻京军队,纠正了军官吃空额,克扣士兵薪贴等不正之风,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某些治军难题。第二年,贵州发生民族骚乱,他奉旨巡按贵州,针对其地民族杂处,文化不发达的实际情况,提出“置督臣,增试额”,选拔当地贤良者参政,恰当地处理了民族矛盾,稳定了局势。为此,他深得嘉靖称许,遂调任浙江道御史。三十二年(1553年),俺答人寇,京师振动,他又奉诏前往延安、绥远挑选精兵训练,入卫京城,与他的父亲一样受到了“赐金、绮”的奖励。
  在江西巡按任上,萧端蒙不畏权贵,与炙手可热的江西藩王进行了尖锐的斗争。据史载,江西王素来骄纵,独霸一方,连“制抚大臣”都怕他三分,不惜屈膝媚事,为之嬉戏宴游。藩王的部下更是狐假虎威,为非作歹,甚至强抢“民间俊秀”,污辱府县“长吏”。萧端蒙察得实情,拍案而起,毅然上书弹劾江西王不道,并下令捕其横行不法的部属严惩,使“诸司望风伏慑”,江西省“境内肃然”。应该说,这就是“一棒打死江西王”的依据。
  对故乡,萧端蒙一如乃父,十分关切乡人疾苦。嘉靖二十五年 (1546年),他告归“养病家居”,还强撑病体,“询诸父老,参与舆情,即所见闻,条为六议”,以《条陈远方民瘼六事疏》上达嘉靖。他抱着“冀以少苏积困”的希望,“激切敷陈”。其中均平、拓城、禁俗、均徭等建议都不无精辟之论。如拓城议,他就当年“生齿日繁,城外居民倍于城内”的情况,建议由※※划地,由百姓出工出料,扩建城池,既可使民人安居,又可防敌。惜朝廷未及时采纳其议,及后倭寇入侵潮邑,城外因无设防而半为废墟,嘉靖获悉这一情况,才后悔没有采纳萧端蒙的这一积极建议。
  与其治绩相一致,萧端蒙的文学成就也颇值得称道。他一直致力于著述。在翰林院他就撰写了20余篇专论,共几十万言,所述皆是“军国重务”。其中如《铸钱议》、《治运河议》等篇,都不乏真知灼见。他的著作,在明代就已有六卷集的《同野集》刊行于世,很受时人推重。与他同时代的潮州知府何镗(浙江丽水人),就对他推崇备至,说他“浑朴内朗”,盛赞其文章“条理灿然,辨给无爽”,“词洁而理明”。他的诗词也很有造诣,如其《旅馆秋日怀归隐》二首之一:
  此日东篱菊放时,故人怀我正裁诗。
  玄晖疑有春池梦,潘岳应多秋兴词。
  汐落沧洲鲳鳜晚,霜寒梅岭橘橙迟。
  遥思清夜山阳会,玉笛声残月未移。
  诗人见秋菊开放而浮想联翩:故人正在想念我呵,可能也如同我此时正在赋诗;秋日之余晖蕴涵着春水之梦,难怪潘岳多写了几首秋兴的词章;沧洲的潮汐退了,梅岭似被霜冻过,故里的鱼呀,果呀,该不会未得收获吧……。其思乡思亲的情绪,抒发得淋漓尽致,手法十分细腻,文笔十分流畅,情感十分真切。再如《明妃曲宫词》四首之一
  良家初入未承恩,漫著罗襦锦凤纹。
  独自深宫倍萧瑟,不知何处望春云。
  将王昭君初入汉宫的心态抒写得十分传神细微,确是清词隽语。此外,萧端蒙还在潮阳留下若干遗墨,如西岩的“海潮古刹”,东岩的“卓锡古寺”。
  可惜这么一位疾恶如仇,热爱民众,眷恋故土而又很有才气的清官,却未能更好地施展其才干。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他在江西奉诏回京,竟病逝于途中。正所谓“位不称德,年不符仁,殊堪可叹”。对他的死,江西父老深为哀痛,专为建祠、立碑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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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论明代军事家翁万达  


   作为一代军事家和政治家,翁万达的确不失为潮汕,乃至岭南先贤中事功最为卓著,诗文也最具特色的人物之一。万历朝首辅,大改革家张居正就曾对其作出了世宗朝边臣“仅仅推公(指翁万达)屈一指焉”的评价。《明史》对其推崇尤高:“嘉靖中,边臣行事适机宜,建言中肯寂者,万达称首”。其本传长达3330字(未加标点),比同朝名相、阁老,如高拱、徐阶等人的传记还长。此后,翁万达一直广被褒扬。或称之为“岭南第一名臣”,或誉之为国之“干城”。更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海外潮人的足迹,其威望还远播异邦。如在泰国,他被誉为“英勇※※”,立庙祭祀竟多达100余处。
  
  艰辛的家世
  
  翁万达生于弘治十一年(1498年)农历六月二十八日,字仁夫,号东涯,隆庆年间追谥襄毅。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农历十一月十三日,因背疽发作,结束了其叱咤风云的一生。关于隆庆朝的追谥,系依清代张廷玉等所纂修的《明史》翁万达本传。对此,自清代黄宗羲编《明文海》,选人王锡爵的翁万达《神道碑》,将隆庆追谥,刻为襄敏之后,有关文史著述尽依《明文海》,因之近人也都考定《明史》为误。但据饶宗颐先生门人※※清从东京获得的郭子章《潮中杂纪》卷八艺文志下碑目,王锡爵撰翁万达神道碑条,却明白不过地刻为“襄毅”,全文为“太子少保翁襄毅公神道碑明翰林学士太仓王锡爵撰”。东京本为影印本,字大如指,是万历十三年(1585年)原刊本,时距隆庆元年(1567年)仅18年,应非误刻,据此,笔误似应为黄宗羲的《明文海》而非《明史》。
  翁万达不像历代多数名流,有较坚实的家庭背景。他既非官宦世家出身,更非将门之后。尽管其家族一直标榜着先世是人闽第7代六兄弟俱登进士的“莆田六桂”,但至翁万达已相隔18代,根本就影响莫及。而从《翁氏族谱》我们可以考知,翁氏的入潮始祖翁雄,是在72岁高龄,妻子许氏已逝世之时,为避战乱,携子举家于明初洪武二年辗转至潮州的。翁雄虽也饱学博洽,谨言慎行,但因中晚年时天下大乱而无意于仕途,自号“秀峰隐土”,以耕读自乐。人潮后,翁雄居于蛇江畔之举登村,置办田产,创下初基,二年后去世。时其子翁保才20岁,四代单传,至翁万达之祖父翁可才育有四子。父翁玉排行第三,号梅斋。至于翁冢之迁入蓬洲所城,那还是在翁万达荣升为兵部尚书,经其奏准四乡居民进住之后。举登、蓬洲均属今汕头市区,嘉靖四十二年以前属揭阳县蛇江都,故《明史》、《揭阳县志》等称翁万达为揭阳人;嘉靖四十二年置澄海县,蛇江都划归澄海,故《潮州耆旧集》、《澄海县志》等又称之为澄
  海人。
  据《翁氏举登族谱》所载,翁可为人急公好义,藐视土豪,人称为“义叟”。当时,里正把持公租,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还以修祠为名,分摊私派款项。各户敢怒而不敢言。翁可挺身而出,抗交私派。里正恐村人效尤,煽动流氓恶少掠夺其谷物,勒索其钱财。翁可忍无可忍,遂与恶少争斗,但势单力薄,伤而失物,里正更诬其造反,致使翁可被判罪戍边,“持戟从戎”。翁玉为此替父辩冤18年,终获申诉,使翁可归家,但已倾家荡产,无法完成学业。严嵩撰文,徐阶书丹的《梅斋翁公神道碑铭》上也述及此事:“义叟尤嗜书好古,颛颛守善。然义叟鲜兄弟,卒以寡助,阨于仇家。公(按:翁玉)生而闳朗,有志问学,为父辩冤,诣吏十又八年,已乃家计窘甚,又连值大丧,不克卒业。”至今,此碑尚屹立于揭阳锡场公路旁。
  可见,翁万达出身是相当贫寒的。不过,不少有关翁万达的传说又将他说成是出生于打渔人家,并创作出翁万达少年闹海的神话来,那又失实了。事实上,翁家应是个清寒的小知识分子家庭。自翁保以降,子孙均学自庭训,以诗礼传家,只是屡试不第。翁可更是攻书力学,博极群书。翁玉也素以“经术著声”,在为父辩冤而无缘于举业之后,“犹时时诵说经义,授里中子弟”。在讲《中庸》时,对万达严加教诲;上陕西探子,一路自称“寒士”,摒退一切迎送礼节;后又置义田,讲乡约,捐资助赈,恤孤寡贫乏,其事不一。遗作有《思德堂记》,略可见其文墨。翁万达自己也说过:“某一介寒儒,少读父书。”可见,翁玉是个颇为开明的乡村知识分子,对翁万达从小起着良好的影响。
  翁万达5岁丧母,又值祖父抗私案发,从小就过着清贫艰辛的生活。父亲功名无望,不得不寄意于翁万达,亟望其能光宗耀祖。翁万达登第,封赠仅及父,翁玉则“愀然不乐”;至翁万达任兵部尚书,封赠及于祖父,翁玉才欣喜地说:“足酬吾愿也。”这就足见当年翁玉对万达严加教诲,并且不惜安排其上龙泉岩(位于蓬洲所城北面的桑浦山麓)苦读的良苦用心。翁万达还曾因嗜好“戏渔”而受翁玉的呵叱。但艰辛的生活,逼使翁万达不得不时常参加生产劳动。在给薛中离的信中就说过:“吾素善耕渔。”
  
  不平凡的军政生涯
  
  翁万达自28岁登进士,从政从军长达26个春秋,而戎马生涯就达16年之久。综观翁万达的军政活动,大致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一、从28岁到34岁为户部属吏时期。
  翁万达中进土后不久,即授户部广西司主事,此后历任广西司员外郎、山东司郎中。这即使说不上是平步青云,却也可算得是稳步仕途了。流传颇广的所谓翁万达登第后长期得不到官职,以至到翰林院看望林大钦受诸翰林所辱,并导致此后斩杀18翰林的轶闻,完全是无稽之谈。在此期间,他查勘悬案,诅抑权贵,督税课兑,陈盐政利弊,赈畿辅饥民,精明练达。诸如豪强侵夺官地商税,阻挠漕运河道等等,都逃不出他的严正惩处。虽因此备受诽谤,他依然“略不为动”,秉公执法,诸豪强“毋敢挠其令”,因此“以廉法著称”
  二、从35岁到43岁为梧守、征南副使、参政时期。
  嘉靖十三年(1533年),35岁的翁万达出任梧州知府。梧州是汉族与少数民族杂处的地方,加以边防要地,师旅众多,确非易治。但在翁万达的整治下,各族相安,足用省费。治梧4年,声绩大著,被誉为“治行第一”。这期间,咸宁侯仇鸾镇两广,纵悍卒横行。翁万达勇于保民,不惮权贵,断然拘缚其为首分子十余人,严加杖责,并投之于狱,炙手可热的仇鸾也无奈其何。自此,翁万达声名藉藉,远近尽知了。
  就在他39岁那年,安南莫登庸篡位称制,反叛明王朝,世宗命
  兵部尚书毛伯温等率领大军南征。翁万达被任命为广西征南副使,襄理军务,开始步人军旅生涯。这一役,翁万达立下奇功,崭露头角。他采用剿抚兼施的策略,先平定与莫登庸互为呼应的少数民族上层分子的叛乱,诛杀了土官李寰、韦应、赵楷诸酋,抚黄朝,擒卢回,磔公丁,招降黄贤相,使莫登庸势孤力弱,震慑乞降,一举而弭内外忧患,充分表现了其富权谋,敏机变的军事才能。
  三、从44岁至51岁为川、陕巡抚,宣、大总督,人掌本兵时期。
  这个时期,可说是翁万达青云直上,大舒其蕴蓄的峥嵘岁月。由于安南一役受知于明世宗,所以步步荣升,由四川按察使、陕西布政使,一跃而为右副都御史(明设都察院,专司察劾,为首官员称都御史。副都御史和佥都御史、监察御史均为副职),巡抚陕西,不久又被擢升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大、偏、保军务,这就是所谓三边大总制。最后还被任命为兵部尚书。这中间,还曾半载两迁,真可谓恩遇特隆。
  他练达夷情,深谙边务。在他指挥之下,明军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漂亮仗:铁裹门鏖兵,鹁鸽峪血战,阳和退顽敌,曹家庄大捷。这些都充分显示其深谋远虑,克敌制胜的军事才能。
  他嫉奸锄暴,料敌如神。宣府总兵部永,副总兵姜爽,多年来与豪宗恶少,盘居城中,以至多方盘剥,欲壑难填,致万军茹苦。对此,翁万达毅然上书进行弹劾,直至罢其官,撤其职。大同和川王府奉国将军充灼一伙,通敌谋反,约为内应,充当※※。翁万达发觉后,一面秘密地按名捕获反者,一面发兵埋伏于各关隘,等待如约进犯的敌兵,终大获全胜。
  他知人善任,惜才恤卒,因而每每“得士死力”。史载,翁万达常执小卒手谈心,幕客常数十人。张达、张凤、王邦直辈,都为之感奋,誓以死报。即大将周尚文之健斗,也有赖于翁万达的驾驭得法。如滴水崖之役,“既严檄之,复趣援之”,真是恩威具得。明代文学家唐荆川(唐顺之)说他“用三败将立奇功”,就是他这种大将风度的生动写照。
  为此,他威震边关,气慑敌胆。滴水崖之战,董旸、江瀚、唐臣、张准等战死;周尚文率万骑激战于曹家庄,斩敌首,搴敌旗,苦战三天,十万敌军仍恃众据险不退。于是,翁万达躬擐甲胄,亲自率领参将姜应熊等提兵四千驰赴。刚好西南风大作,翁万达令兵士索车数百,拖着树木,顺风鼓噪,扬沙蔽天,敌军见状惊喊:“翁太师(时敌方称明朝大官员为太师)至矣!”于是连夜解围遁逃。诸将乘势追击,连打几个大胜仗,这是以少胜多的一个战例,后人评价很高。清代大埔人林达泉在《上丁日昌中丞书》中就说:“虽李成梁之守辽东,戚南塘(戚继光)之守蓟门,曾无以过也。”
  翁万达督边六载,主要对手是蒙古鞑靼部的俺答汗。其时,俺答虽“势方张,控弦数十万”,但总不敢大规模进犯。边关一度出现了升平景象。唐荆川《塞下曲赠翁东涯侍郎总制》诗云:
  湟川冰尽水泱泱,堡堡人家唤莳秧。
  田中每得鸟兽骨,云是胡王旧猎场。
  昔日胡王的猎场,今已成为我方的良田了。应该说,这才是翁万达督边的实质效果。
  四、从52岁至55岁为丁忧、起复、罢官时期。
  曹家庄一役,翁万达亲自临阵督师,以少胜多,威名慑敌。明世宗闻讯,立即授予其兵部尚书之职。不久,又召其回京“入掌本兵”,主持兵部大事。
  象珥碉弓矢百卢,千官立杖听传呼。
  忽看宣府翁兵部,百万人中一丈夫。
  正当翁万达壮志满怀,准备进一步大展宏图之际,不幸传来乃父逝世的噩耗,遂于嘉靖二十八年年底匆匆南归奔丧。按明制,大臣遇丧事,可守丧三年,称“终制(终三年之制)”或“终丧(终三年之丧)”。可是,翁万达一离开边关,俺答即无所顾忌地兴兵犯境。在翁万达归里的第二年七月,大同失守,京畿震动。明世宗焦急之下,顾不得什么终制不终制了。他急急诏万达返抵边关,掌其督抚重任。万达因丧期未满,又加之背疽发作,所以匆忙修书,派义子翁从云携带《乞恩陈情终制疏》上京,请求※※怜其“父死未葬,情极悲苦”,“待三年服阕而后起用”。翁从云至河间府地界遇盗,不幸失落了表疏;尚未抵京,而俺答已从古北口,“溃墙南下,直薄都城”。对此,清代顺德人冯奉初说得好:“使公犹任事,何致敌骑横行若此哉?”明世宗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又连下两道金牌,催促翁万达起程。万达既感激于“特恩”,更“愤北虏之骄狂”,故虽父丧未葬,且背疽剧发,还是奋不顾身,登时就道,并命侄儿翁思远带《题知起程疏》先行赴京。赶至山东,翁万达又接获有关复兵部尚书的手诏,益切感奋,“扶病就道,昼夜兼行”。但是,由于翁万达家处“岭海极南之地,去京万里,虽间道兼程,犹必历四十一日”才抵京到鸿胪寺报到。
  明世宗对翁万达“忧则夺情,急则召复”,恩遇不可谓不厚。王慎中有诗云:
  光辉道路传宣急,一夕锋车※※催。
  帝眷真如天左右,一程程报夏卿来。
  对此描述得颇为真切。但刚愎自用的明世宗,稍不称意,即“朝登坛而夕夺符”,而且,就在他急于等待万达抵京之时,平素已为翁万达的严毅刚方所激恼的权奸严嵩,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向※※密奏,大肆非难万达,说什么万达“盘桓久顿,未知至日”;“谋武盈朝,何必翁某?”仇鸾则更是“衔宿怨,谗言构于帝”,使万达被降职派往边关,经略紫荆诸关。
  越年,翁万达因背疽发作,故乘“京察”,呈上《再辞免重任恳乞陈情疏》,直言:“臣闻夺情起复前代如张九龄,我朝如杨溥者,皆负一时之望。”“臣实非其伦比,岂足以付陛下特达之知,佐安攘之绩?”请求※※“怜臣微恳,收回成命”。终引起明世宗的反感,遂免其职。接着又以翁万达的《谢疏》有讹字为由,竟将其“削籍为民”。于是,翁万达“冒暑买车,微服就道,人亦不知其曾为尚书”。明世宗亲佞臣,远贤人,终至自毁干城,令人扼腕!
  嘉靖三十一年,55岁的翁万达约同友人抵闽游武夷山,途经三河,被当地山川形胜所吸引,顺便为自己选择了墓地。在福建清流县途中,背疽疾发,急忙回归,至上杭县,不幸于农历十一月十三日卒于舟中。此前,明世宗又感到防边重任非万达莫属,于是年农历十月十三日颁诏,第三次起复其为兵部尚书。但惜已太迟了。翁万达卒后二日遗体运抵家乡,又四日诏命才临门。《明史》说其“未闻命而先卒”,即指此。
  这里,还有一个很有必要辩明的问题,就是民间一直流传着“翁万达错斩18翰林,※※三河坝”的谰言。翁万达身膺重任,两军对垒,怎么会要18个文弱的翰林去当解粮官?动用18个翰林,※※、阁臣又怎么能糊糊涂涂地同意?斩杀了18个翰林,翰林院必为之一空,这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怎么找不到任何官方记载?遍查史籍,倒是《明史•张璁传》有一点影子:
  嘉靖六年,璁拜学士,诸翰林耻之,不与并列,璁深恨。及侍读汪佃讲《洪范》不称旨,帝令外补。璁乃自请讲读以下量才外补。改官及罢黜二十二人。诸庶吉士皆除部属及知县,自是翰苑为空。
  显然,与诸翰林过不去的原来是张璁。张璁原为大学士参与朝廷重要机务,也曾做过诸如打击勋戚,清理勋田的一些好事,但为人狠毒,善于钻营。因疏请嘉靖帝行大礼,加称嘉靖生父兴献王为皇考兴献皇帝、生母兴献王妃为皇太后尊号,而受到嘉靖宠用,并赐名孚敬。后又打击排挤首辅杨一清,擢升为首辅。这么一个善于逢迎而又毒辣的权臣,虽与诸翰林为敌,一朝得意,也不外是将翰林们或降职,或罢官,并不敢斩杀一个。栽赃者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
  关于翁万达罢官、起复以至逝于旅途各节,其莆田姻亲邹守愚所撰《翁公万达行状》及其《墓志铭》(薛应脐撰)、《神道碑》(王锡爵撰)上都说得十分清楚。后人无端生造出什么翁万达错斩十八翰林,惧帝加罪,藏于棺内,终至在三河坝遇暴雨被沙土堵住气孔,活活闷死于棺木之中的传说,不仅是无稽之谈,而且是对翁万达的诬陷和丑化。
  谋国靖邦的真知灼见
  
  作为一代重要军事家,翁万达的确有其过人的军事才华,或者说,有其较具科学的进步的军事思想。由于他“片言每系当世之安危,决庙堂之得失,断袍泽之功过,定旦夕之祸福”,所以,他“每一疏人,上辄抚几听之”,足见明世宗对这位统帅的倚重之情。从占其遗著半数以上的奏疏中,我们不难看到其谋国靖邦、抚夷制虏的真知灼见。综而述之,主要有三:
  一日严边备。翁万达认为,只有“饬边备,整军实”,才能“御强暴而绝觊觎”,所以一再提醒部下:“彼者来亦备,不来亦备”;“遇雨及天阴之时,尤须※※”。他特别强调要“谨侦候,明赏罚”。一发觉擅离哨位者,“归辄缚”,因而没有敢“离次者”。他在《集众论、酌时宜以图安边疏》中,对如何饬边备,整军实提出了八大措施:谨防秋、并兵力、重责成、量征调、实边堡、明出塞、计供亿、省财用。
  根据他的筹划,每防秋,都严格按布防计划分布兵力,严申号令。他号令森严,职责分明:总兵官不许择地拥兵自卫,务要往来调度,注重经常操练,振扬兵威;防秋之兵,步军登城住宿,日夜巡防;马军挨墙列营,联络声势。如果由于疏于防守,以致敌兵侵入,则要查明地界,追究责任,按失陷城堡之律治罪;如果遇敌自分彼此,观望、推避,不立即赴援,那么,不论主兵还是客兵,一律治罪。对军队的给养问题,他也一直当作大事亲自筹措,并为此在边关实行军屯制度,所谓“塞下兵即塞下人”。如大同修边墙时,围进原敌占区四万余顷,即分给各边堡耕作,他也注意到武器的配备问题。在《置造火器疏》中,他对各种火炮的性能、数量说得十分清楚,并指出这是“夷狄所绝无,亦其所骇慑者”,要求工部速增拨铅铁、硝磺,以供其尽快督造。
  在上述八大措施中,“并兵力”一项,更独具灼见。他认为大同与偏头关一带外边城为山西藩篱。山西宁雁一带800里内边城在大同之南。大同有备,则山西可保无虞;大同失守,则山西内边城数万弱兵又奈强虏何?所以力主撤去内边之兵,合力以守大同。这既省费节劳,又能聚全力以守要塞。他的这一策略,得到山西巡抚杨守谦等的支持,也已得到※※的“嘉纳”。但是,新任山西巡抚孙继鲁“未尝入境”,即大唱反调,说“重关为可恃,人心为可安”,并以私信相恫吓,使山西将领意存观望,举棋不定,几误边计。翁万达为此两次上疏,力主原议。他引证了守边的实践经验,说明数年来因“大同幸不溃防,山西始有宁宇”的道理,明确指出守大同,也就是守山西;而兼设内边,则只有疲师糜饷。孙继鲁也上疏抗争,甚至声言不撤原议,则“罢臣无误边事”。这就激怒了明世宗,他怒责孙继鲁“腾私书,引往事,议君上”,并逮之于狱。不久,孙继鲁病死狱中。孙为人耿介,所至以“清节”闻,与翁万达交谊甚笃,防边事有不同主张,引起争议,这本属正常之事,不料世宗一下子就置之于死地,翁万达不禁深为痛惜,特写了一篇《祭孙松山(即孙继鲁)文》,一面表示哀悼之情,一面又对并守大同一事再次表达了“不能苟同于公”的决心。由于翁万达坚持了这一正确主张,使每年减少了六七万内边戍卒,节省了六七十万军饷。
  二日修边城。在整饬边备的过程中,翁万达特别重视边城的修筑。他说:“山川之险,险与虏共也;垣堑之险,险为我专也”;“百人之堡,非千人不能攻者。堡有垣堑,则寡可敌众,弱可制强”。在他的努力下,前后两次修边城二段共千余里。他先奏准修筑大同以东至宣府以西一段200里。当时预算为29万两银子,限87天完成。由于翁万达临财不苟,精于治事,结果节省了9万余两,并以51天提前竣工。接着,他又奏准修筑大同以西,宣府以东边城共800里。在修边城的过程中,“万达精心计,善钩校,墙堞近远,壕堑深广,曲尽其宜”。这样,不但敌人不敢轻易进犯,而且,边城之内,士卒也得以有空暇从事耕牧,从而节省了大量军费。当然,翁万达为此是付出了巨大心血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每一构思,鬓发为白”。
  在翁万达看来,有了边城,并不就等于可以高枕无忧。他严肃指出:“险而不设,与无险同;墙而不守,与无墙同”;“防秋之兵,所以必带甲而登墙,列营而待敌者”。与此同时,他很重视边城的保护维修。他说:“遇有墙垣倒塌,壕堑淤浅,即时修补。”并提出将地界及维修事宜分段刻石,以明确各部职守,以求永不淤、塌,从而可望“内外之险全,而中国之势壮也”。
  三日重优抚。这是翁万达军事思想中最为精辟的一个方面。如果说,重优抚这一谋略使得翁万达在军事上获得出奇制胜的主动权,毋宁说,重优抚在政治上带来的※※作用则更是不可低估。它在客观上无疑有利于民族的团结、融合,无疑促进了中华民族的统一进程。尽管这一客观效果在当年翁万达脑中还是相当模糊的,甚或是非其始料所及的。
  在长期的南征北战中,翁万达始终坚持“重纳降,轻杀伐”。早在他任广西副使,参与讨伐莫登庸的战役中,他就上书兵部尚书毛伯温,说:“揖让而告成功,上策也;慑之以不敢不从,中策也;芟夷绝灭终为下策。,田并审时度势,提出宜以中策取胜。毛伯温采用了翁万达的计策,传檄安南臣民,怵以“□□□□兵威”,使莫登庸震惧,遣使到翁万达处哀词乞降。毛伯温“纳其图籍”,报准改安南国为安南都统使司,并以莫登庸为都统使,正所谓“不发一矢而安南定”。
  在宣、大总督任上,翁万达更针对以往“首功赏重,招来赏轻”,以至敌方归降的人也常常被杀以邀功,使想归附的北人“南望号泣,不敢近塞”的情况,提出了“严杀降禁、违辄抵死”的禁令,并颁布了招降赏格,以至“得降人抚之如所亲,以是益知敌情”。”当年,唐荆川即对此大加颂扬,诗赠翁万达:“得一胡儿如爱子”,并生动地描述了当年边关上胡汉相通的情景:“边人大牛能胡语,胡骑年来亦汉装。”可以看到,胡汉融合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深度。
  
  积极的通贡互市的主张
  
  如前所述,明世宗对翁万达的倚重几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正如《明史》所说:“万达更事久,帝深倚之,所说无不从。”然而却独有一事,一直“与帝意左”,那就是在对待俺答请求通贡互市的问题上。
  所谓通贡互市,就是蒙古族首领接受明王朝的封号,按规定向明王朝进奉贡物,然后由明王朝按贡品多少给予蒙古首领的酬赏,这就是翁万达在奏疏中所指出的,“获贡则利归其长”。故也称封贡。在通贡的前提下,双方设定场所,在明朝官吏监督下,由蒙古首领按定数派若干贡使,并按规定时间、物品进行货易货的贸易交往,以互通有无。
  实际上,这种贸易交换活动,早在明初就已开始了。它对蒙汉两族人民都是有好处的。到明世宗嘉靖年间,鞑靼部的俺答汗继小王子之后成为蒙古族最为强大的一支。就如翁万达所说:“俺答,夷狄之雄者,并西虏,吞海寇”,“又以兵临朵颜,挟宁福”,横行北方四五十年。但是由于蒙古的鞑靼、瓦刺各部,互不相属,各部之内,又分成许多各自为政的小股势力,争夺激烈,就是俺答这样的雄者,也无法凝聚各部,形成真正可以问鼎中原的力量,所以对明王朝一直存在畏慑心理,从而一直选择求贡之路,以避免因交战而受到的损失,并通过通贡来获取比战争所获还要多的物质利益。
  嘉靖二十年(1541年),俺答及其属下阿不孩派遣使者石天爵向大同巡抚史道请求通贡,但惜朝议不纳;第二年,俺答再次派石天爵等抵大同求贡。时巡抚已换为龙大有。龙大有竟将石天爵缚献于朝廷,并胡说是用计诱擒的。明世宗信以为真,一面将龙大有提拔为兵部右侍郎,一面将石天爵磔于市。俺答盛怒之下,联络各部大举进犯,深入太原以南。龙大有虽终被罢官,但蒙汉却也绝信使五年。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俺答和阿不孩又派使者到大同左卫求贡,又为边将家丁董宝杀之邀功。尽管如此,俺答仍未放弃通贡希望,于嘉靖二十六年、二十七年又再而三地请求通贡,但都得不到允纳。
  在俺答三番两次要求明王朝通贡互市的过程中,作为统率三边的封疆大臣翁万达,一直采取十分积极的态度。一方面,他以高度的警惕性,提出“臣谬典封疆,所知者惟战与守而已,贡亦备,不贡也备,时时※※,俾无可乘之隙”。另一方面,他本着民族和解的愿望,一再上书明世宗,剖析俺答求贡的诚意,力主接纳其通贡互市之请。查看翁万达的遗著,关于“夷人求贡”这一专题,至少有一议三疏,另还有“虏中走回人口”三疏。如在嘉靖二十五年的《虏中走回人口疏》中,他痛切淋漓地说:“迩年石天爵之事,大失夷心,横挑巨衅。臣每痛恨当时边臣区划之失策。”今复“讲和求贡”,即不许,“犹当善其辞说,遣之使还”,“诱而杀之,此何理也?”坚决提请速诛董宝等人,并出榜于边塞,示朝廷德意,解俺答蓄怨。可惜明世宗一直听不进翁万达的正确主张,拒不接纳俺答通贡互市之请求,甚且在二十七年还怒责翁万达重提求贡之事,于是通贡之议乃息,以至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翁万达南归奔丧之后,乃有俺答溃大同,直逼京师的“庚戌之变”。
  明世宗为什么一再拒绝俺答求贡呢?我们知道,世宗在位45年,在明王朝中仅次于神宗。他15岁由兴献王人京即位。执政伊始,即革除了武宗朝的一些弊政,倒也有一些作为。但随着大权在握,他就逐渐作威作福,刚愎自用。对蒙汉敌我力量的对比,他更是没有一个正确的估计,而是盲目自信。出于所谓□□□□上国的高傲心理,他自然没有把俺答放在眼里,也自然不会支持翁万达的纳贡主张。中晚期,他任用奸相严嵩。严嵩只知仰承世宗鼻息,当然也不会支持翁万达的纳贡之议。
  明世宗的另一位内阁首辅夏言也是个盛气凌人,好大喜功的权臣。他当时正热衷于与陕西总督曾铣谋复河套,当然也不是翁万达纳贡主张的支持者。嘉靖二十六年,曾铣提出复套之议,实则是夏言主其谋,世宗也已是溺其说。翁万达却冷静地对待这一严峻的形势。他在《复河套议》一文中,详尽地分析了河套的※※,客观地权衡了敌我双方的利弊,深刻地指出,套地落入敌手,已40多年,胡人据以为家,不离住、牧,当不轻易放弃;而我方塞下喘息未定,边卒疮痍,疲于奔命,故虽“有当复之理,而无可乘之机;多必奋之志,而鲜万全之算”,故不宜“横挑强寇,以事非常”。在翁万达看来,胡人在套地安居乐业,既难强夺,也不宜无端挑起战事。这正体现了他知己知彼,深识远虑,也体现了他力促蒙汉相安,力主纳贡的一贯思想,是符合两族人民的根本利益的。为此,他还修书告诫夏言,不可轻易发兵。但夏言不听劝阻,终于兵败失事,与曾铣同被诛于西市。对此,朝野无不佩服翁万达之有先见。然而,善于护短的明世宗却不会为此而接受教训,以至转而接受纳贡之议。
  尽管翁万达纳贡互市的主张一直未能得到明世宗的首肯而不能付诸施行,但这一正确的主张与其“重优抚”的战略思想一样却有着极其积极的※※意义。这是在当时应该而且能够实施的积极的民族政策。可喜的是,翁万达的这一卓识为此后的张居正、高拱辈所接受。就在他去世20年后的隆庆五年(1571年),张居正、高拱在内阁力排众议,力主纳贡,使明王朝与俺答部通贡互市的关系得以确立,使北疆“自宣大至甘肃不用兵者二十年”,将蒙汉两族融合、团结的进程推上了一个新的※※阶段。
  能诗善文的儒将
  
  翁万达从小勤勉好学,天资聪颖,“五岁能诵书,比长,文日工,咽。《明史》赞其“通古今,操笔顷刻万言””。披阅他那丰富的遗著,我们不难看到,翁万达的确是博学敏思,才气纵横,能诗善文的一代儒将。
  首先,作为诗人,翁万达平生并未刻意为诗。他登第后20多年天南地北,戎马倥偬,忙碌、紧张、履危蹈险,正如他在《自述》诗中所说,“退公开口难成笑,但看床头翻战图”。公务之余,还要翻看作战地图,考虑作战计划,哪有时间去从事“绮丽之文”,去锤字炼句。所以,翁万达留下来的诗作并不多。现在能到的有85首,原附录于翁万达生前自己编定的书信集《稽愆集》。30年代,潮州翁辉东将其名为《稽愆诗》,并将其与唐朝翁承赞的《画锦堂诗)40多首合辑为《唐明二翁诗集》印行。另见于贵阳人陈田的《明诗纪事》者3首,合共88首。余则散佚。
  由于翁万达长期肩挑南北边防重任,足迹遍及大漠穷塞,炎檄蛮方,身经惊涛骇浪,血火硝烟,经历丰富,眼界开阔,其悲欢离合之情,发而为诗,尽管不事雕饰,却也使人感到境界宽阔雄浑,内容丰实,情真意切。与同时代一些泥古自高,内容空泛,形式僵化的作品相比,翁万达的这些篇什,是具有一定的※※和艺术鉴赏价值的。明代后七子之一,唐宋派古文家唐顺之曾写了《塞下曲赠翁东涯侍郎总制》诗18首。对此赠诗,翁万达也曾回书说:“佳什遥寄,诵之铿然,当一字一拜也。”表示钦佩之至。唐顺之主张为文“应直抒胸臆,如写家书”,“即如以诗为喻,陶彭泽未曾较声律,雕句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第一等好诗”。无疑,这些文学主张对翁万达是有深刻影响的。试看其《枳儿岭》一诗:
  枳儿岭上烟火微,枳儿岭下行人稀。
  长风卷树叶飞落,道是将军射虎归。
  这是翁万达行军丰门,组织力士射杀猛虎一事的艺术概括,写来自
  然流畅,明白如话,却又意境真切,饶有气势,与唐顺之的诗歌风格
  如出一辙。
  翁万达的诗,从内容划分有行边拒虏,思乡怀旧,写景抒情,借古咏怀等几类题材。其中尤以行边拒虏的边塞诗为多。如《朔州道》:
  柳枝侵夏意仍怯,山麓出泉寒不流。
  我已十年穿虎窟,地今四月尚狐裘。
  思乡路远频挥泪,报主身轻何所忧。
  不惜千里求死士,雕戈直向古丰州。
  朔州是明军辕门驻地,气候寒冷,形势严峻,诗人思乡挥泪,但为报君国,所想到的是募求英才,直捣俺答的中心领地。诗的意境开阔,感情真挚,语言洗炼。又如《季夏驻云中》:
  云中六月凉如水,塞上千营重似山,
  缚虏难将神草结,供军须是血蚨还。
  青林猎火秋声近,粉堞悲笳暮色间。
  闻道黄河将饮马,诸君何以镇秦关?
  云中就是大同,是翁万达的重点防区。诗中一派塞上风物:六月犹寒,千营林立;青林猎火,粉堞悲笳。胡人的骑兵即将饮马黄河了,将士们务必以“结草缚虏”、“血蚨钱还”的精神,群策群力,镇守秦关。看,边塞的特有景象何其鲜明,战前的紧张氛围何其浓烈,而诗人的心声又何其深邃。
  思乡怀故是翁万达诗作中又一重要题材。这类题材,同样不事雕琢,而娓娓道来,却又情感真挚。如《有怀蛇浦诸乡朋》诗,诗人在描述了烽烟滚滚,风沙阵阵的燕甸边塞之后,直抒心声地说:“却恨当年别,临歧不我留。”似埋怨,似嗔怪,又似后悔。怀旧之情,抒发得十分深刻。其他有思念老父幼儿的,有牵挂弟妹侄儿的,有怀念旧交知己的,还有缅怀他幼年的读书处龙泉岩的,都写得十分真切。在《夜发指阳和道忆净儿因念家君及先太府君属情弟侄怆焉有怀》组诗中,有一首很值得一读:
  宦族骄狂羞杀人,愁闻弟侄好肥轻。
  岂思陵谷犹能改,况复箕裘愧此生。
  鬼瞰高明应不爽,人非刻苦竟何成。
  作书万里遥相寄,涕泣叮咛冀尔听。
  对骄狂的弟侄辈的痛切教育,万里寄意,涕泣叮咛,以至引用陵谷变迁的成语,鬼瞰高明的俗谚谆谆告诫,真可谓“垂泪道之,流血挞之”,的确用心良苦。这就是在今天,也有着十分深刻的现实意义。
  翁万达的写景诗,不论北国风光,还是南疆丽景,都很有特色。如南征期间的《同张静锋诸公泊舟登钟鸣洞得钟字(二首)》诗“船锁暮云喧聚缆,石鸣空洞叩悬钟”句;《平南张别驾携酒约冯次江使君同游思鹅洞舟(二首)》诗“依樯日暮歌声动,灯火何妨归路迟”句;北战期间的《感雪》诗“龙漠平看银海阔,虎贲初罢玉关还”句,以及晚年游武夷山写的《崇安》诗“长路悠悠云树隔,沧江寂寂鱼龙沉”等等,都不失为佳句。而《蓬辣滩》一诗,意境尤为深远,令人玩味无穷:
  滩高水急吼素秋,雷风动地舟人愁。
  东去潮阳沧海接,应看此水作平流。
  诗写的是韩江上流的一个险滩,“滩高水急”,常令船夫发愁。但在诗人眼中,只不过是东出沧海途中的一股“平流”。诗人依题落笔,描述结合,明白晓畅,但其含意却十分耐人寻味。
  此外,翁万达还写了一些怀古诗,其中也有不失借古讽今的佳句,如《汨罗》诗中的“佞臣有口自纵横”,“身葬江鱼悲楚客”,“剩有幽兰杂芳芷”等句,就是诗人愤懑情绪的抒发。当然,由于翁万达成年累月处于紧张的战斗环境,无暇顾及朝政的是非,也不屑于去正面抨击庙堂的阴暗面,这应是翁万达诗作的局限性。
  必须指出,翁万达的才情,除映现于其诗作外,主要的还表现在他的大量的文学著述。他遗著丰赡,文体充备,生前自己就编定了书札集《稽衍集》;逝世后,他的好友兼亲家邹守愚将他所写的序、碑、记、议、论、说、疏、书、传、墓表、墓志铭、祭文编定为《东涯集》,凡17卷。其中篇幅最大的是奏疏,有10卷之多。《东涯集》最初的刻本为嘉靖乙卯邹刻本,此后多次重刻。
  翁万达的文集一问世,即备受推崇。同时代人曹忭说他“一言关百世之利害,片词定顷刻之安危”;又说他“奏对边事,陈说虏情,料敌如神,立言指掌”。郑纲也说他“学闻至道,文率性成,笔引千钧,心雄万变”。清代冯奉初更赞其文章是“经世之文,非小儒所能及”。近代翁辉东则说他虽然不在意于“以文显”,但他“机括谟猷,淋漓经史,动见功绩,著成文章,即日用刺札,亦见负奇气而为奇文”。现代林建翰对其更是推重,说是“武驱熊虎,既著摧锋接刃之功;复文起麟凤,衍韩海苏潮之壮。”历代所有这些评价,都足证翁万达的文章影响所及的确颇为深远。
  翁万达的著作,不仅对研究翁万达本人的道德学问和勋业有着重要的价值,而且对研究明代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以至民族关系史都有十分重要的价值。例如他在《广西乡试录序》和《山西乡试录序》两文中,不但提出了自己对科举考试的看法,认为士人不应“徒以文学议论哗然相杂”,而应“敦尚本实,温雅博大,通达治体,忠骾有气质,敢于任事,不龌龊进退与时浮沉相上下”,而且提供了两组数据:嘉靖甲午,广西乡试参加士子1000多人,中举55人;嘉靖丙午,山西乡试参加士子2000多人,中举65人,这就为我们提供了文化教育史上的可靠材料。
  在哲学思想上,他服膺姚江学派,虽未正式拜师于王阳明,但其讲究心性之学的言论与王门的入室※※薛中离等基本是一致的。当然,翁万达由于长期致身于军政界的上层,他的学术思想明显有经世致用的实践倾向,重视外在事物,强调“以身殉国”、“束发行义,没齿令终”。
  明清以降,直至近代,翁万达是一直备受推崇的。惜建国后,不论是在全国,还是在岭南,都对其研究极少。近十数载,才从潮汕地区开始,逐步形成了对翁万达的探研热潮。报刊上刊登的论文和文史小品自己不少,而且还为其创作了长篇小说和电视剧本,整理了民间故事,编演了地方戏剧。1992年底,在汕头大学举行的翁万达国际学术研讨会,以及作为潮汕※※文献丛编之一的《翁万达集》之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印行,把翁万达的研究工作推上了一个高峰,达到了一定的深度和广度。经庄义友、庄义青两位先生的数年努力,又完成了翁万达诗文(66篇、首)的选注工作。这一选注本赶在1998年7月由汕头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这也可算得是为翁万达诞辰500周年所献上的一份厚礼。
  
  
  附:翁万达童年的传说
  翁万达出生于明代揭阳蛇江都的一个滨海渔村,父亲以打鱼为生。小时候,他常随父亲出海。那沙滩上五颜六色的贝壳,那汹涌澎湃的波涛,那上下一色的海天,那抛网捕鱼的动人情景,常常令他流连忘返。可是,他每次出海,渔船都空舱而回;他一留在岸上,渔船就满载而归。日子一久,渔夫们就深感事非偶然。抓不到鱼,不都是这小子带来的晦气吗?于是众人一齐要挟他父亲不得再带他出海。
  一天,风和日丽,正是大好渔汛,可几十只渔船,竟抓不到一条小鱼。渔夫们众口一声,纷纷指斥不该又让小万达出海。父亲再三发誓说,万达根本就没有上船,不然,愿叫万达喂鱼鳖。话音未落,一个渔夫跳过船去打开船舱板盖,舱底即露出了小万达睡得正香的红脸蛋。在众人的斥责声中,父亲一气之下,将万达倒提两
  脚,往大海里狠狠抛去……。
  大海溅起巨大水花,不知是在怒吼还是在叹息。父亲捶胸顿足,但已后悔莫及,只好拖着瘫软了的双腿,满脸泪痕地回到家里。母亲见状,忙问个究竟,父亲抽泣着诉说了经过。母亲听罢,止不住呵呵大笑,说:“你准是给海浪颠晕了头吧?孩子在床上正睡着呢!”父亲一听,三步并作两步,进屋一看,嗨!小万达真的正在床上作着好梦呢。原来,万达一落水,就忙煞了虾兵蟹将。众水族赶忙将这位未来统帅扶出水面,一溜烟送往翁家。
  父亲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万达,脑瓜里不禁翻腾开啦:“这孩子看来决不是一般人物,长大必成大器。想必他一下海,鱼儿呀,虾儿呀,就都得远远回避。这哪里是什么晦气?”为避免是非,翁家不久就迁往举登村。
  迁居之后,父亲为使万达专心致志勤读书史,特为他安排了一个幽静去处,让他上龙泉岩潜修苦读。
  小万达在上龙泉岩途中,要跳过一道小山沟,颇感费劲。他便到附近土地庙中,将刻着“土地之位”的石碑抬去垫脚。谁知当晚土地爷即向父亲托梦,诉说受不了翁兵部的沉重足力。第二天,父亲向万达问明原委,一面暗自惊异,一面责怪万达不该亵渎神祗。
  万达受了严训,口虽唯唯,心却大为忿懑。为解受斥之怨,他径往土地庙中,将土地爷像套上稻草绳,似真非假地说:“你竟敢向家父告状,今即罚你到北口外去充军!”当时,小万达只是为了出出气,谁知这未来元帅的一道“军令”,竟真个将鲍江土地发配到三关之地,当了一名老兵。
  几十年后,翁万达因屡立战功,升任为三边大总制。一天,督师修整长城,见一老兵,留着山羊胡子,也在工地上抬石头,不禁前往问讯。老兵说:“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呵,您就不记得我这鲍江土地了?”翁万达恍然大悟,暗想当年儿时一句戏言,竟害得这土地被贬边关数十秋,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有意成全了他。这土地爷倒也乖巧,借着一次强敌压境,对阵之时,驱使一只老虎为翁万达擎大旗,吓退敌兵,立下战功。于是,翁万达论功行赏,将土地爷送回鮀江,并擢升为一都城隍,享尽民间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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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明代状元林大钦述议  


   林大钦是科举时代岭南近十位文科状元之一,潮汕地区唯一一位文科状元,所以向来特别受到潮人的推崇。但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多是其敏思捷才,善于应对。即使在文化人的圈子里,也因其改良主义的政治抱负未得施展,学术上又趋于阳明心学,似有悖程朱“正统”,故也多只谈称其诗文,不重视其政治、学术主张。这方面近年来在学术界已颇受重视,并见有专文阐析。但惜或语焉不详,或评议不当,或还尚有某些记述上的失误,故撰此文就正于史学界。
  
  春闱竞秀及其政治主张
  
  林大钦出生在海阳县东莆都(今潮安金石)仙都村。因自号东莆,世称东莆先生,字敬夫。他中状元后按例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在新科进士中,只有状元才能获此殊荣。翰林院一般设掌院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和庶吉士等,统称翰林。唐宋元年间均为内廷供奉之处,至明代才正式成为外朝官署,主要事务是起草制诰、修史、著作、图书等。其中尤以修史为重,故人们多称翰林院各职官为太史。为此,林大钦也被称为东莆太史。
  林大钦生于正德六年,故一般文史著述多想当然地注为1511年。误了,应为1512年。因为林大钦是在农历十二月初六日诞生的,查中西历互照表,时已跨越1512年元旦,为1月5日。卒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农历八月十二日。据方志所载,林大钦从小家境清寒,但十分勤勉好学,“聪颖异俦”。曾随乃父林毅斋到潮州城,在书肆中看到苏洵的《嘉祜集》。年仅十余岁的林大钦即爱不释手,“停玩移时”,要求父亲购回家中,日夜研读。接着又熟读了苏轼、苏辙的文章,深得三苏笔法,以至“操笔为文,屈注奔腾,神气宛肖”。“会中道失怙,家益贫。独与其母居,常自佣书给之”。就是说,于16周岁时,父亲去世,家境更为贫寒,独自与母亲一起生活,常给人家抄书以为生计。幸族伯林廷相、林廷泰,以家藏书籍,让他研习,使他得以“博通子史百家言”。
  登第之前,林大钦为谋生计在塾馆任过教职。这与其辞官之后到宗山讲学,旨趣完全一致。林大春所说“常自佣书给之”,当不只抄抄写写。明代林熙春更说“甫十八(应为虚龄)而丧父,多方为附身之需”,当含抄书、教书等项。林大钦登第前即已娶了孙氏。仙都《林氏家谱》上就明载着林大钦妻妾三人,正为“敕封安人和婉孙氏”。林熙春则明确地说他在父死之后,“偕伉俪以事母,竭力备养志之奉,若忘其家之最贫”。
  嘉靖十年(1531年),刚满19岁的林大钦,在府试中初露锋芒。他“就试有司,督学王公(按:广东提学副使王世芳)得其文,奇之,以荐于巡按御史(按:即吴麟),相与叹曰:‘是必大魁天下者。’”同年秋,林大钦抵省城参加乡试,果然一举成名,得中第六名举人。
  这期间,林大钦在那大量的应试文章中,已充分显示了他忧国忧民,鉴古知今的治国兴邦的政治情怀。如《李纲十事》就很有“医国”的独到见解。他认为李纲“忠义勇略,允孚时望”,“其规划措置,真足以收拾夷虞”,其“十事之议,皆当时国事所特急”。我们知道,李纲是两宋之交主战派名臣。高宗即位,李纲拜相,力图恢复,联合河东、河西各路义军抗金,并上疏议十事:国是、巡幸、赦令、僭逆、伪命、战、守、本政、责成、修德。林大钦认为,这十议都是救国抗金良策,直截了当地指出:“使此策能行于建炎之前,则固不至建炎之祸;使此策能行于建炎之后,则亦不至有南渡之耻。”为此,他确切地断定:“宋未尝无可为之势,亦未尝无可为之臣,第无能为之君!”这就是说医国需要有“豪杰”,更要有“明君”。真是一针见血,确如薛侃所说:“考据详核,词旨凛烈,读之觉奕奕有生气。”
  嘉靖十一年春,林大钦上京赴考。他首先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考获第12名贡士,取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殿试那天,“天子临轩赐对。一时待问之士,集于大廷者凡三百余人”。“先生年二十二对大廷,咄嗟数千言,风飙电烁,尽治安之猷,极文章之态”。终为嘉靖帝所器重,御擢第一。这里所说22,当为虚龄。以《林氏家谱》所载出生年月推算,实际上只有20周岁又3个月。以如此年轻的岁数夺取了三年一科的举世瞩目的状元桂冠,在中国科举※※上实属罕见,所以400多年来备受称道。
  林大钦中状元,还有个重要的小插曲。郭子章《潮中杂纪•郡邑志补》,有这么一段记载:
  田汝成记云:
  林大钦,字敬夫,自号东莆子。海阳县人,年二十二及第。先是,礼部尚书夏言知贡举,上言:“单子经义策论,各有程式。迩来文体诡异,旧格屡更。请令今岁举子,凡刻意骋词,浮诞割裂,以坏文体者,摈不取。”上从之。会试既毕,夏公复召予语曰:“进士答策,亦有成式。可谕诸生,毋立异也。”予曰:“唯。”因诸单子领卷,传示如前。诸单子皆曰:“唯。”
  既廷试,诸达官分卷阅之。时内阁取定二卷,都御史汪公鋐得一卷,大诧,曰:“怪哉,安有答策无冒语者。”大学士张公孚敬取阅一过,曰:“是虽破格,然文字明快,可备御览。”遂附前二卷封进。上览之,擢无策冒者第一。启之,乃林大钦也。
  夏公大骇,谓予何不传谕前语。予无以自解,乃就大钦询之。对曰:“某实不闻此言,闻之,安敢违也。”予乃检散卷簿,则大钦是日不至,次日乃领之。
  因叹荣进有数,非人所能沮也。
  已而,授翰林院修撰。以疾告归,未久卒。
  田汝成是明代文学家,字叔禾,钱塘(今杭州)人,嘉靖年间进士,官至广西布政司右参议。著有《炎徼纪闻》、《西湖游览志》等。上述所记为其亲身经历之事,郭子章的(潮中杂纪》是万历十三年原刻影印本,距田汝成所记述年代甚近,可信性是较高的。这里,至少可以看出这么几个问题:其一,主考官夏言按“成式”要求贡士“毋立异”,并按此精神选定二卷,一如薛侃所说“阁臣定孔生、高生二卷”,林大春所谓“得孔生而下十二策以进”,实误。总之,林大钦卷原在内阁中是选不上的。其二,发现并推荐林大钦这篇“逾格”文章的是汪铱和张孚敬。其三,林大钦中状元,确是皇帝亲自阅卷之后,从备取卷中“擢”上来的,所以顺德人冯奉初说:“东莆林公英年入对,振笔疾书,阅者骇怪,而知己乃在九重。”将嘉靖说成大钦知己,虽不甚确切,但也道出了这种“格外赏识”的难度。
  嘉靖皇帝何以如此赏识林大钦之策呢?应该说,这与其喜爱苏文有一定关系。据说,当年殿试之先,嘉靖已派内侍探明:“诸贡生之能苏文者,仅敬夫一人。”于是,状元谁属,似已未试先定。这个传说,未必是真,但林大钦以苏文取胜,却是事实。如前所述,他从小熟读三苏文章,深得苏氏笔法,根底深厚,文字明快。检视其文集序、跋,明晋江丁自申说:“以合于苏长公制科之策,不辨其孰为长公者。”就是说,如将林大钦之《廷试策》合于苏文之中,则难辨那一篇不是苏文了。明携李郭子直说:林大钦文“不袭绮丽,不事琱画”,“气鬯词雄,翩翩乎苏长公风骨”。明洪梦栋说:“东莆之于子瞻(苏轼字),则形神俱肖矣”,“壬辰对策大廷,顷刻五千余言,排荡屈注,渟溢蕴崇,直与子瞻《万言书》争千秋之价”。清初陈衍虞也说林大钦“诸策已高踞千仞峰头,令人攀跻俱绝,所谓屈注天潢,倒连沧海者,于寸玑尺幅见之,杂置苏集,谁判淝淄”?所有这些,都非溢美之词。可见林大钦确是诸生中得苏文笔韵之佼佼者。这正是嘉靖赏识林大钦的原因。
  必须指出,林大钦所处时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开始萌芽,封建社会已经步人晚期,各种社会矛盾也已暴露无遗。嘉靖初期,面对严重的社会积弊,明世宗还是想有所作为的。他曾锐意求治,惩办了正德年间为恶不仁的宦官,清理田庄,注重救灾,减轻赋税,广开言路,的确是“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但是,嘉靖后期,世宗越来越昏愦。他沉迷方术,喜爱祥瑞,以至极少上朝。土地兼并、赋税徭役繁重,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官场倾轧无时或息。边患严重,北有蒙古各部的侵扰,南有沿海各地的倭害。林大钦应试之时,正是嘉靖由治到乱的阶段,各种社会弊端已全面显现。而林大钦来自社会最底层,不能不说对这些社会现象早已了解得十分真切。他怀抱兼济天下之大志,本着刚强鲠直的明代士风,借着对策大廷的难得时机,直抒胸臆地提出了自己的整治时弊的政治见解。这就是林大钦策对的本质所在。说林大钦散场不至,不知传谕,这只能说是推托之词。
  在这篇洋洋4500余言的《廷试策》中,林大钦对嘉靖发问中所略举的“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等严峻的社会现象,明确地指出,“天下之所以长坐于困乏”,原因就在于游惰、冗杂之弊。他认为,“游惰之弊有二”,“一曰游民,二曰异端。游民众则力本者少,异端盛则务农者稀”;“冗杂之弊有三”,“一曰冗员,二曰冗兵,三曰冗费”。接着他深刻地分析了游民之产生,“盖起于不均之横征,病于豪强之兼并”。所以必须“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安揖游民,勒令归农。而针对三冗,特别是冗费,他更一针见血地指出:“后宫之燕赐不可不节也,异端之奉不可太过也,土木之役不可不裁也。”因为,“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内府之百金,民家之万金也。以百万民家之资,费之于一燕餐,一赐予,一供玩者何限?”然后,他总结出八项除弊措施:均田、择吏、去冗、省费、辟土、薄征、通利、禁奢。只有这样,才能“田均而业厚,吏良而俗阜,冗去而蠹除,费省而用裕,土辟而地广,征薄而惠宽,利通而财流,奢禁而富益”。同时他还直言不讳地儆告皇帝:“毋以深居无事而好逸游,毋以海宇清平而事远夷,毋以物力丰实而兴土木,毋以聪明英。断而尚刑名,毋以财赋富盛而事奢侈,毋羡邪说而惑神仙。澄心正极,省虑虚涵。”
  当然,林大钦的《廷试策》,完全是植根于维护封建统治的改良主义思想,但他不作“迂阔空虚无用之文”,而为“衷情所激”,实实在在地阐发了“剀切时病”之论,特别是对“豪强之兼并”,皇室官府之“横征极取”,不惜大加鞑伐,甚至毫无忌惮地指谪嘉靖皇帝“惠民之言不绝大口,而利民之实至今犹未见者”。这些,却是不无积极意义的。而文中不少切中时弊的分析和除弊措施,就是在今天,也还很有借鉴意义。所以,可以这么说,林大钦的《廷试策》既是在形式上以其明快奔放的文笔博得嘉靖皇帝的垂顾,更是在内容上以其切中时病的政治见解和精辟论述打动了当时尚未完全昏庸的嘉靖皇帝之心。
  
  急流勇退及其学术思想
  
  中状元后,林大钦在翰林院当了三年修撰,即以“母病”为由,疏请归养,回到家乡的华岩山宗山书院讲学去了。(按:薛侃于嘉靖十一年已在华岩建宗山书院,并筑怀惠祠以祀王阳明)。
  究竟林大钦在翰林院当了多久的修撰呢?万历年间,林熙春说是“满一岁而李疏乞归”。所以近人据此考定只当了一年修撰。但是,薛中离却说其“官词垣三年,即疏请终养,奉母南旋”。薛中离是林大钦的好朋友,比林大钦大了25岁,可说是忘年交,其所作《传》应是可以为据的,结合翰林院三年散馆的惯列,当了三年修撰确较为可信。当然,薛侃所说三年,也是个约数。如精确点说应是二年多。因为从其书信集中可知,他是秋凉时节回潮的。
  回潮后,朝廷多次召唤,林大钦却“屡趣不起”,“屡促不就”,始终“视富贵如浮云,温饱非平生之志;以名教为乐地,庭闱实精魄之依”。为什么?其原因就在于“母病”。林大钦事亲至孝,中状元前是如此,中状元后也复如此。他任职于翰林院,“不数月而潘舆迎养。”但林母抵京后,一病不起。第二年,翁万达出京任广西梧州知府,常与林大钦书札往还。林大钦曾在信中对翁万达的离京深表思念,说是“京居洒脱,更无烦虑,惟吾子去,时系人思”。同时,更对其母卧病表示忧虑:“老母卧病,侵寻已七八月,此情如何能言。今只待秋乞归山中,侍奉慈颜,以毕吾志尔。”在《与卢文溪编修》的信中也说:“老母病较弱,终岁药石,北地风高,不可复出矣,只得乞恩侍养。。”非常清楚,林大钦“乞归”的直接原因就在于老母京居生病,他又孝心殊笃。
  然而,促使林大钦辞官归里的,还有其更为根本的原因。如所周知,在科举时代,考官就是得中举子的老师,称有司,也称座主。考生则是门生,入仕之后,一般都必唯座主之言是听。都御史汪铉阅处林大钦考卷,并同张孚敬荐之于嘉靖,理所当然地就成为林大钦的座主,对林大钦的仕途必将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张、汪两人敢于不顾夏言的“传谕”,推荐“逾格”的文章,确也难得。而※※现象竟是那么错综复杂。偏偏发现千里马的“伯乐”,却都是群僚侧目的权奸。这对刚刚涉足宦海的林大钦,不能不说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张孚敬,原名璁,孚敬是嘉靖所赐。他在大学士位上,参与了朝廷重要政务,曾清理过勋戚勋田,做了一些好事。但为人刚愎狠毒。在拜学士之后,因“诸翰林耻之,不与并列”而深为愤恨,后伺机将诸翰林或调任,或罢职,使“翰苑为空”。后又排挤走首辅杨一清,并曾利用薛侃上疏事企图陷害夏言而一度被削职。汪鋐为人奸诈,“肆奸植党,擅主威福,巧庇龙等,上格明诏,下负公论,且纵二子为奸利”。林大钦一入仕途就面对着这么两个座主,这就难怪他要视官场为畏途了。合污固非所愿,为求洁身自好就不得不一走了之。正如清代的郑昌时所说:“先生正色立朝,与附势者不相入。后有贵人屡书招先生去,先生辞谢,知权贵之难熄也。”林大钦自己在诗文中时有“朱门矜是非”,“世事乱如麻”,“山高不可登,河深岂可厉”,“帝乡不可愿”,“荣名安所须”,“勋名何足营”?“游子颇念吾乡,不为一官羁缚”,“人生不须做官,只能孝亲、弟长、亲贤、爱人”。而—朝获准回潮,就认为是“从兹脱樊笼,卒吾所好”。
  林大钦生活的时代,正是王阳明心学开始盛行,并进而发展到足以与程朱理学分庭抗礼的时期,潮州各地不少名人显宦,诸如薛侃一家,杨骥兄弟,陈明德,陈思谦,以至功名显赫的翁万达等,都是阳明心学的崇拜者。这使王阳明也不禁为之感奋,说是“海内同志之盛,莫有先于潮者”。林大钦与这群学人,多是至交,常与切磋心学心得,深受阳明学说影响,虽未登王门,接受阳明先生的耳提面授,却已深得良知之旨,故不能不说是王阳明的私淑※※。实际上,他上京赴考,已曾参加过王门学者40多人的聚会。后回潮讲学,讲的就是阳明心学。《华岩讲旨》就是他的讲稿,也是他心学研究的代表作。
  在《华岩讲旨》一文中,林大钦论说的中心内容全在论心学道,这是心学的内核,是研习心学者首必弄清的问题。因此,他一落笔,就明确指出:“诸贤进学,先须理会此心。”林大钦认为,“此心广大虚空,原无取舍爱恶”,“此心神秘无二,本自条理”。这显然与此前区别气性善恶,区别“本体无欲是非之心”与“世情之心”的主张(这种主张一如朱熹的区别“道心”与“人心”),已有原则上的区别。尽管文中还有“妄心”与“正心”的区别,但他将这个区别限定在“妄心即正心”的前提下,其区别也只是从体用动静上来说,正所谓心体原本“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心动则妄,不动何妄之有”?也就是说,妄心复于不动,也就无善恶,就是“正心”了。因此“心本无欲,以妄为欲;心本无妄,见欲则妄”,“见可欲而不乱,则性定矣”。最后,“天下殊途同归,百虑一致”,“是以君子扩然大公,物来顺应”。
  所有这些,的确一本王阳明学说,正如黄挺先生所一再指出:林大钦的“《讲旨》论述是以阳明学说为依归的”;“《华岩讲旨》论心说道的言论,几乎都祖述阳明”,“连用语都从王阳明那里搬来”。在王阳明看来,人人都有良知,因而“致良知”的修持方法自然也应该是简易的。林大钦在《华岩讲旨》中在强调读书穷理的重要作用时,也强调了这一良知说:“诸贤须知吾道原从自心,实存自得”;“圣贤百言,异世同符”;“尧、舜、孔、颜之道,原是愚夫愚妇天然之心”。本着这个精神,他在给友人的信中一再强调修持简易说:“夫道之至迩至易,不得外求”,“良知故易,良能故简,易简天下之理得也”。“易简之性,本不落于想象”。对因主易简而出现的“不须读书”的误解,他在《讲旨》中给予反驳:“若谓读书为心累,则必不读书,便有必不读书心累”,“无心累者,安得书累”。
  应该说,林大钦的论述,对阳明学说还是有所发挥的。特别是《讲旨》中说:“千古圣贤说学,真实平心,原从吾人各足之心。如尧曰‘执中’,文曰‘缉熙’,孔曰‘一贯’,颜曰‘博约’,曾曰‘至善’,思曰‘明诚’,孟曰‘性善’,周曰‘无欲’,程曰‘性定’。”接着他分析说,这些学说,谁都听到了,谁也都能讲了,但如果“不察其义”,“不会于心”,就如同“暝目而辨五色,闭耳而审五音”,那么,即使是“师旷耳提,离娄面命”,也不能得到了。为此他强调说:“诸贤须知圣贤千言万旨,皆是形容吾心妙义,乃知至道真从心得,非由拟议。”然后他从什么叫“执中”,什么叫“缉熙”,什么叫“—贯”.....逐—进行阐发。这分明在构建他自己的心学道统,确有其独特见解,非唯阳明之马首是瞻。联系到他对薛侃《惠生八问录》的评断:“近蒙寄《惠生八问》,虽辨问周明,莫非实事,然觉毁誉之心未忘,而精察之功少慢,若顾形迹声色之末,非我廓然无情之体,势将治己约,而望人周矣。”其不完全囿于王学的倾向就更明显了。这一裁断是很不客气的,其精神与《华岩讲旨》有关“妄欲之心”的分析可谓一脉相承。
  此后,由于与罗洪先(字达夫,号念庵,嘉靖八年状元,授修撰),王畿(字汝中,号龙溪),林春(字子仁,号东城)等信札往还密切而深受龙溪、泰州学派的影响,他的学术思想越来越突破了阳明学说的藩篱。他不但在给友人的书信中经常阐述他的新观点,而且似还有新的学术手稿问世,所谓“年因无事,遇兴辄书,遂尔满轴”;“欲献疑于兄(指王畿),以求反启于我”。同时,还修改了他的《华岩讲旨》。因“近有友人刻传,偶取一帙读之”,“觉旧日字义有未融处,故而略加删定”。综观林大钦的信札,他后期的学术思想主要有三个方面的新的主张:
  一、以“现成良知”论,否定了王阳明的“良知”说。林大钦在《与王汝中兄》信中说:“善恶同于幻化,思虑等于冥蒙,清净均于大道,灭绝齐于生发,故混于物而不垢,离于物而不净。”他认为“人心之真,万古不磨,原自廓然,非由圣传而有”;“不传而自明,不求而自至”。这就是说,“道”妙在“无为”,一切都不必去做,求其自然就是了。
  二、以“无思无虑”否定“读书明理”“致良知”的修持方法。林大钦主张本体即工夫。他认为,由于“道以无为为妙”,“非人力为之”,所以心学之道只在于让心纵横自在,无思无虑,即灭即生。在他看来,什么“致良知”,什么“读书明理”,都是不可为的,也是多余的,而且可以说是书读多了反而把人弄糊涂了。他在组诗《感兴》中,对这一思想更是抒发得淋漓尽致,诸如“所困在群书”,“开颜抑遗帙,茫然失所宜”,“神德本自然,岂为知识迷”,“斯理苟能明,何必读多书”等等否定“读书明理”的诗句,触目可见。
  三、以“托志泉石,安命乐天”否定“立德、立功、立言”的道德观念。立德立功立言是中国封建时代土大夫公认的价值准则,被称为“三不朽”。林大钦撰写了《驳<左史书>》一文,对这“三不朽”给予无情鞭笞。他严肃指出,以此“三立”为不朽,让人们去“奔走功名,跷足富贵”,那是“诡异流遁,饰行动众”,使人丧失本性。为此,他极力主张“托志泉石,安命乐天。纵心容冶,逍遥自然”。与此同时,他一反“无欲”主张,提出了“今之所称无欲者,寡欲而已矣”的新的道德价值取向。当然,这种“寡欲”主张与否定“三不朽”似一致,又不一致。否定“三不朽”不是“无欲”了么?大概“托志泉石”也是一种欲罢。
  林大钦学术思想上的变化,有他个人的社会经历的特殊原因。嘉靖赞赏他的文章,但嘉靖远非明君。他的政治主张得不到实施,朝政日非以至根本就不可收拾,“从此功名之心益消,任放之情转笃”阳。从积极人世到消极出世,从致良知到道妙无为,从读书明理到何必读书,这都是林大钦的必然归宿。而阳明心学的发展规律似也可从中悟到其必然性。
  
  归隐林泉及其品操诗风
  
  林大钦因年轻夺魁而为世所瞩目,也因年轻早逝而令人扼腕。但他究竟活了多少个春秋,却又向来众说纷纭。较为一致的是说他“死年三十六”。王世贞的《艺苑卮言》,李勋的《说映》,以及《潮州志•丛谈志》都取此说。但从《林氏家谱》却可以推知,林大钦实则只活了33年又8个月,只能说是“死年三十四”。三十六之说应是按俗例以虚龄三十五加“积闰”计出的,并无矛盾。考林大钦生前自己结集的《咏怀诗集》,始自登第以前,终于嘉靖二十三年。视此,《林氏家谱》这个手抄本载其卒于嘉靖二十四年八月也应是较为可信。
  对于林大钦的早逝,向来诋毁之言颇多。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说潮人林大钦“披猖蹈淫以死”;李雨林在《罗江县志》中也说林大钦中状元后,“寻以酒色亡”。这都是毁誉之词。林大春《东莆太史传》说林大钦“寄意于诗酒台榭声技之间”,“客至,或莫见其面”,责之为“简抗”,“隐居自废”,“交游却步”,也是不加分析的失实之论。论者或据此考断林大钦后期“不再讲学,不再关心时政啕,也不是负责任的说法。
  事实是,一来他事亲至孝。如同林熙春所说“母安则视无形,听无声,纵寒暑不辞劳瘁;母病则仰呼天,俯呼地,即鬼神亦尔悲哀”;“母死则骨立支床,吊人殒泪;母葬而跪行却盖,观者蹙眉”。他为母病而乞假奉母南归,“爰出都门,沿途就医,多方调理””。第二年,又为“老母病较弱,终岁药石”,而特向李序庵阁老去函,“乞恩侍养”,并为此要求“降出(外放任职)”。回潮之后,虽有摆脱樊笼,啸傲山林之乐,但一开始没有安居之处,曾“迁借无常”,“后念老母垂暮之年”,为养母故营造府第。又因感“土木之华,豪杰所耻”,加以“力之不逮”,所以迟迟不得进展。老母一死即认为已完工的一部分“已为废物”。因此深感无能力也无必要将宅第建成了。这就是当年状元府只落得“府存墙而无堂屋,门存框槛而无扉”的原因。林大钦的确是一切都围着老母转的。老母于庚子年(1540年)死,他就万念俱灰了。真如在《复翁东涯》函中所说:“自失承欢,忧病漂泊。杜鹃之愁,日夜转深。望云兴悲,对鸟泪下。居则若有所亡,出则侗然不知所往。”杜鹃啼血!薛侃和林大春为他所作传,都提到他在葬母归程中“道病”,怕就是悲痛过度而咯血于途中
  二来他于师友可谓情真意挚。也如林熙春所说:“同心如谢如黄,或约婚姻,或推衣食,无为贵贱改节;刎颈若洪若许,或为修墓,或为扶榇,岂以存亡易心。”这方面,薛侃在为其撰传时,也早已记载得十分明白:“昔与洪震父、许郁园及谢生、黄生交。震父早逝;假旋,郁园亦亡,太史亲为扶榇,俱为经纪其家。即谢生、黄生亦时相扶进,庶乎始终者。”此后,林大春在撰传时,不知从哪里得出“谢生、黄生之徒,辄稍稍引去。客至,或莫见其面”,“以致交游却步”,“隐居自废”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结论。林大钦曾在《与孙西村》函中早就表明了“不于富贵贫贱上起分限”的心迹,又曾在《与王汝中论东廓》函中极力阐倡:“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对朋友是如此,对老师就更是如此。澄海隆都陇美村的黄石庵先生曾执教于仙都村。他见林大钦天资聪颖,非常器重。后来曾把林大钦带回陇美村就读。林大钦中状元后,特将黄石庵接到京城。黄还被皇帝钦赐进士出身。为进一步报答师恩,林大钦还请旨在陇美村建造“状元先生第”,至今这座宅第还基本完好。大门石匾上勒“黄氏家第”,并有“门人林大钦题”的落款。门联为“状元先生第,进士世范家”,均为林大钦手笔。状元先生第与远未完工的状元府形成鲜明对照。饮水思源,一至于此,实属难能可贵。
  师友之外,他还做到“亲者亲,而疏者亦赖以举火”。关于族人赖以举火(即生火做饭)事,明万历年间郭棐在《粤大记》中说得很清楚:林大钦返潮后“筑室东莆山中,以聚族人。族里待之举火者数百指”。林大钦在《复王汝中》函中也说他回潮后见“族人无居”,即“强力先为营度”。可见其敦厚品性。即使在“顷得奇疚(奇怪的疾病)”之后,仍十分关切当地民生。他不止一次地给潮州知府龚浞(龚少东)去信,不厌其烦地要龚知府顺时令,重民事,申孝弟,崇节义,省器用,恤孤寡,治沟渠,修传舍,清径路……。据薛侃撰传所载,林大钦还曾亲自倡筑东莆一带堤围,使“东凤诸村赖之”。
  三来他怡情山水,优游典籍。林大钦回潮后尽管山居蔽塞,还时与诸友朋寓书问学,切磋心得。他留传下大量的书札,仅收进《林大钦集》的就有55则,何来“交游却步”?他既于华岩筑室讲学,又勤于著述,仅《林大钦集》中的杂著就有7篇,另还有若干篇已失传。诗歌创作成果甚丰。他生前自己编定的《咏怀诗集》,断至去世的前一年,各体诗共356首。“隐居”是隐居了,又何来“自废”?何来“酒色”?何来“披猖蹈淫”?如果说,他的诗歌中有谓“壶觞时独进”就是“酒色”,那么,李杜皆可称为“酒色之徒”了。
  应该实事求是地说,林大钦的早逝,原因全在于他的体弱多病。他在《咏怀诗集》的自序中就有“钦病体羸弱,流落丰草”之叹。可以说,自乃母逝后数年,他基本上是在病榻上度过的。在他不少书札中都可以检视到此不争的事实。随手摭拾几则:《答诸友问疾》:仆将摄失宜,一疾沉顿,漫侵时日”;《复翁东涯》:“自失承欢(指母逝),忧病漂泊”;《复邹一山》:“自尔失恃(也指母逝),忧病漂泊,耳目聪明,凋落殆尽,不复有人世之思”;《复王岩潭同年》:“钦自失恃,忧病缠缚,云泉懒性,已不可言”;《与谢以忠兄兼简诸知己》:“钦再罹于疾,几于不生,赖有天幸,得延余息,计须周年调摄,始获苟完”……似此,叫他还怎么去关心时政,去讲学呢?正如他在《与谢以忠兄兼简诸知己》中所陈明的:“肌肤羸弱,精神蹇涩,胸中虽有伎俩,难于酬世矣。”力不从心呵,哪里是“恣情自废”?又哪里有寄意于“台榭声技之间”的闲情逸致。如果是喝口工夫茶,听听潮州音乐,看看潮州戏,哪又有什么可以非议的。怎么越到后来毁誉之词越升级?
  还必须指出的是,林大钦不少诗文是作于这后数年的,显见是抱病之作。如前所述,给龚知府的信札可说是为民※※,写于患病之初。嘉靖二十二到二十三年间,他养病已三几年,尚见有二则重要书札。一是《复薛中离》,书中以评议薛侃的《惠生八问录》,大谈心学,最后还强调说:“今不孜孜于道之所当务,而徇众人之所知见,则慢易鄙吝之心易生,而精微神化之体难人。”并以劝勉的口气指出:“此吾与丈(指薛侃)之所共忧也,幸相与戮力勉之。同心肝膈之言,万毋以为狂躁。”矢志于学术,哪里是“恣情自废”?二是《复东涯(时为陕西右使)》。当时,由于蒙古俺答部侵掠北部边境,战火连年未息。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二月,翁万达由四川按察使调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赴西北前线指挥战事。林大钦对此又担忧,又振奋,说是“果信致命效筹,为国树功,不在甲胄,而在我儒生也”。他在这则复函中,特表示慰问,并大谈古今用兵之道。可见其关心时政之心未泯。
  林大钦归隐林泉之后,固然有理学研究上的某些成就,有《华岩讲旨》之类的学术文章问世,但由于阳明心学发展的复杂因素:外有代表儒家“正统”的程朱理学,内有泰州、龙溪等新的心学学派的建立,所以不管林大钦如何以理学家自居,也不管林大钦有多少灼见,他的学术成就毕竟是有限的,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这期间真正的硕果还在于他的诗歌创作。故明清学者除彰扬其《廷试策》外,就多称赞其诗作成就。薛侃在所撰传中就说“所作诗萧然自放,非樊笼所囿者”。万历年间曾迈在序《咏怀诗集》时,更是赞赏不已:“其古者脱去脂粉,独餐云霞,有夏松殷柏气象;睹怀古感兴诸篇,洋洋乎固陶、谢、稽、阮之遗风也;其律者又多奇特闲旷,以古意叶声偶,而不妄铸一辞。”清康熙年间,陈衍虞在序《东莆先生文集》中也对其诗文给予很高评价,尤对其五言古诗十分推许,说是“绝有陶彭泽风味”;其他各体“亦萧然自放,骨带烟霞”。及后,王岱在任澄海知县,序《林东莆先生全集》时,表明他极其喜爱林大钦的诗,曾致函陈衍虞“转购之”,后得林大钦从孙林翮千送来手抄本,不禁“为之吟咏数过”,深感其诗“蕴藉和平,幽闲淡雅,宛然陶、阮风范,令人躁累尽释”。饶宗颐先生也在《林东莆先生文集》的按语中推许其诗风“冲淡闲适,有类陶韦”。
  可以看出,对林大钦的诗歌风格,都评裁得恰到好处,也论述得很为一致。林大钦的诗风的确是简朴自然、淡远清旷、萧散闲适,造诣是颇高的。这当然与其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环境造就人,当然也造就其诗作。自乞归养之后,他过的是“怀古问经,畜鸡种黍,亲学老圃”的幽居生活,吟咏的也就是这个中乐趣。细检他的诗集,反映其归园田居的生活志趣的诗作占了绝大部分。请看,他放浪于山林:“垂纶消白日”,“看山忆采薇”,“登陟岭幽绝”,“水白共追寻”,多么幽然舒心;他骋怀于园丘:“日与园林亲”,“怡然丘园春”,“脱巾卧松下,起听风蝉鸣”,“挂衣丛薜上,时卧青萝中”,“有兴寻亲侣,尝新剥枣瓜”,“主人卧起开云籍,春风并坐笑从容”,多么萧散自得;他寄趣于事农桑:“自施锄艾力”,“耕凿复忘机”,“耕种移白日,暑获岂不劳”,“今年春穗熟,幸免寒与饥”,“辛勤何足道”,“农父月中归”,多么兴致勃勃;他纵情于诗酒;“沉吟昔人诗,斟酌黄花酒”,“田鸡水鹳欢并得,对酒狂歌可自由”,“粤歌鲁酒春相问”,“不妙杯酒付清歌”,“人生得意能几何,斗酒相逢倾怀抱”,多么浑朴清狂。
  当然,林大钦饱读诗书,有过兼济天下的壮志,虽未遇明主,夙愿难酬,也还未能完全忘情于尘嚣,忘怀于功名荣华。他后期虽否定“读书明理”之说,但实际上他还是一直离不开书。书中自有一切嘛。披阅其诗,与书字联系在一起的句子比比皆是:“引玩书连屋”,“抛书竹共眠”,“赏心散逸帙”,“横经(典籍)幸不违”,“起拨云书乱”,“携书曳角巾”,“枕席琴书满”,“萧瑟拨书眠”。可见他还是不愿把书抛弃的。还有一首《披籍》诗,颇可见其惜书,抛书,无可奈何的心境:
  萝苔协素尚,云籍展清幽。
  激发兴亡事,萧条古今愁。
  华名终寂寞,出处任虚舟。
  信步生涯晚,吾行何所求。
  看,满壁萝苔,正映照诗人高尚素洁的情怀;满屋书籍,展现的是清幽简朴的境况。书激发起诗人关切古今兴亡的豪情;但到头来又空有华名。只有虚舟泛逸,随意自然,没有所求了。
  林大钦壮志不酬,心境是难以平静的。所谓“勋庸乖昔愿,飞锡邈难期”;所谓“空余千古思”,“浪迹轻王侯”;所谓“每从风雨殊烦恼”,“谁将造次嗤荣辱”,所谓“英雄休说夸当时”,“愧似相如赋《子虚》”;所谓“芝兰植幽谷,而无媚世姿”,“吾愿植芝兰”,“岁寒不改操”。这些不平之鸣,若隐若现,表露得颇为淋漓,也颇为婉转。再看他的一首《遣兴》诗:
  他日事主曾无赖,欲写狂言献至尊。
  而今篱落缘生事,浑却悲欢到我门。
  在诗人看来,当年向※※献上《廷试策》,乃是勉为一试的“狂言”而已。如今归隐林泉,顺应养生之道,什么悲欢之情,全然到不了我家门。全是违心的话!这其实就是哀怨,就是不平。真正的世外桃源是没有的。无悲欢,实则就是几多悲欢,几多忧愁!不信,再检一些句子看看:“把叶烹茶坐复行,孤吟照月又三更”,“白露滴秋月,壮心悲暮年”,“不觉伤时暮,空似漆园(庄子曾隐居漆园为小吏)清”,“为是伤春思,深尊坐不归”,“仍余今古思,萧索增暮愁”,眷然怀古今,惆怅情何极”,“鸣蛙浑乱聒,谁谓春宵幽”,“蝉声悲古树,鸟语度薰风,“可怜清霜夜,飘零何处归”,“中宵思寂寞,苦被愁蛩鸣”,“松筠归卧处,萧瑟养残生”。似求寂寞,又不甘落寞;追寻归隐之乐,却又充满感伤。蝉声是悲怆的,流萤是凄冷的,蛙声是恼人的,酒常独酌,诗长孤吟。还有荒斋、陋巷、孤林、寒鸟、饥雀、枯木、伤春、伤时、无伴、无眠、不寝、独步、独坐、独游、独归、独宿、独卧,不一而足。何其孤寒,何其寥落!这大概就是隐者的真实写照罢。难怪他景仰范蠡、张良的功成身退,敬慕诸葛、安石的隐居而后出山成就勋业,不禁“眷焉兴思”,写了:六首《咏史》。所谓“瞻依昔贤,实获我心。景望弗逮,徒增高山之仰”。这才是他稍稍逸出的心声。
  如果说,这种表达方式还较为隐晦,较为婉转,那么,他的一首《啸歌》就可谓是直抒胸臆了:
  青山谁与歌,白云空婆娑。
  壮心徒激烈,岁暮将若何?
  三杯起高咏,一啸净秋波。
  纵横何足道,意气郁嵯峨。
  聊作翻译,就是:“青山无言,白云漫自舒卷。空有激越的豪情胜概。一年年过去了,年事渐渐高了,总是壮志难酬,还要怎么办呢?痛饮三杯,当可乘兴高吟;仰天一啸,秋波也为澄净,以天下事为职责这本来就是何足挂齿的嘛。为此,当自保持着这堪与青山试比高的浩然之气!’’抑郁之情,久积必发。这才是当年对大廷,“咄嗟数千言”的林大钦!
  林大钦的诗歌,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以心学义理入诗。这虽失之虚玄,也可能有乏味之句,却也别具哲理,别有风韵。其中也不失有琅琅上口的佳句,如“心在万物外,身在万物中”,“德由天性合,道以形化流”,“一身自潇洒,万物何嚣喧”,等等,卒读之后,颇感余味无穷。而更多的句子,从理学的角度看,倒是有不少警句,如“君子重慎独,恒德终不移”,“断除嗜欲思,永彻天机障”,“吾志在择善,毋然枝叶繁”等等,即使在今天读来,也是有一定诲育意义的。
  有的著述说林大钦妻妾三人均无子。这又是失实之说。林氏家谱上明载着“一子少甫,为吴氏所出”;其墓碑上也刻着“孝子天继泣血立石”字样。但寒儒穷裔,事迹一无可考,联系到其未竣工的状元府的残败景象,也联系到他去世之后所谓御赐的状元粮山也只不过是一小片墓地的情况,的确是令人心酸的※※现象。当年天继(与少甫当同一人,一为名,一为字),在墓碑上赫然大书“泣血二字,其哀伤之情是不难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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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明代以来潮剧的发展轨迹  


    潮剧是※※一个古老的戏曲剧种,但因潮剧是民间的戏剧,虽然早在明代就有戏文刊行于世,却一直被官方文人视为不齿小技,因而少有记载,更极少研究。正如饶宗颐先生所言,“潮剧的资料,文献上有关的是少得可怜”,“有关潮剧最古的资料,只可追溯到清代中叶而已”。而即使这些“最古的资料”,也只是附带于县府志之中,以及少数文人游记随笔。可以说,在中※※※※※建国前,潮剧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研究专著如凤毛麟角。因此,有关潮剧的发展轨迹,在此之前是不明朗的。

    清末民初潮剧的改良与繁盛

    清末民初,潮剧班社众多,“凡二百余班”。这一时期新编剧目增多,内容扩展。从各传奇故事和弹词歌册改编和搬演西秦戏外江戏的戏出如《张古董借妻》、《三打王英》、《五台会兄》等外,新编地方故事题材的戏有《揭阳案》、《龙船案》、《龙井渡头》、《翁万达》、《林大钦》、《萧端蒙》等。以丑角为主演的滑稽诙谐戏出很多,如《李唔直》、《周不错》、《金来清》、《双睛盲》等;以花旦为主演的戏也很兴盛,如《挑帘·裁衣》、《梨花送枕》、《卖胭脂》、《世隆走贼》等。新编剧目促进了表演艺术的丰富和发展,特别是丑行,分工较前细致,裘头丑、长衫丑、褛衣丑出现;传统生旦为主的“三步进三步退”的简单程式变为以丑旦为主的多样化,创造性较前多了。音乐唱腔变化更为明显,新编戏须新配曲调,依歌册吟唱,用西秦、外江戏的板式变化唱腔……在曲牌基础上融汇板式,与诸戏融合,但唱腔仍以柔婉为特征,少有激越的音调。舞台改变过去的三幅竹帘,用绣幕布帘代替;穿戴上往往以“服装新颖”招徕观众,潮绣在舞台美术中成为时尚。在剧目、音乐唱腔、行当表演、舞台服饰等各方面都有所发展,标志着20世纪潮剧将随时代狂飙,有迅猛的变化。

    清末民初的文明戏。为适应资产阶级政治运动需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戏曲改良活动。潮剧文明戏有《林则徐烧英※※》、《徐锡麟》、《※※※》、《黎元洪反正》等。詹陈坤、阿倪、谢大目、徐坤全、黄阿漾、李德意、徐乌辫、陈楚兴、陈两福、林和忍等都是在世纪交替前后学戏的,或有创新成就(如阿倪),或有传承的贡献(如谢大目、林和忍),对潮剧艺术发展起过重要作用。

    但潮剧的这些著名艺人未能与粤剧等其他剧种一样自成一家。如粤剧文武生薛觉先人称“薛派”,与薛觉先共执粤剧舞台牛耳近40年的马师曾以丑角享负盛名。还有像红线女这样的粤剧艺术家。

    “※※”运动后潮剧的革新与变化

    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反帝反封建的学生运动,中国※※进入了新※※主义革命新时期。“※※”新文化运动兴起,对戏曲产生很大的影响。

    潮剧受其直接间接的影响,除演古装戏外,渐渐向话剧的剧材及演出方式模仿,这时期剧材相当丰富,而且有尝试创作的勇气,最驰名的是《群芳楼》、《绛玉掼米果》……等。在国产电影流入潮州时代,这时期剧材多采自国产的电影名片,最早驰名的是《孤儿救祖记》。

    ※※※北伐期间,潮剧有《※※从戎》、《上海案》(五卅运动题材)上演,配合当时国民革命的宣传。※※※领导的大南山根据地组织有赤花剧社,并建有红场剧场,上演过现代戏《平江潮》,也演出不少反映时势的短戏。

    “※※”运动前后到※※※※潮汕沦陷前,潮剧活动与东南亚潮语社区的华侨关系十分密切。潮剧随着人口、贸易进出,在暹罗各州府,新加坡、柬埔寨、安南等地,演出点星罗棋布,在曼谷形成海外潮剧中心,二三十年代曼谷耀华力路五六家戏院同时演出潮剧,是海外潮剧的黄金时代。“※※”运动到※※※※前由于新编戏出很多,音乐编曲和表演唱腔皆有极大变化。

    1937年※※※日,日本帝国主义侵华,卢沟桥事变爆发,全国性※※※※正式开始。潮剧虽一部分保持着固有的作风,但也有一部分以抗战为题材,将陈旧的形式装进了抗战的内容,编了几部较有意义的剧本如《韩复榘伏法记》、《芦沟桥纪实》等。潮汕沦陷后,潮剧班社日趋减少,艺人星散,潮剧遭受空前浩劫与冷落。1945年日本投降,潮汕地区处于※※※※※统治之下,国※※争烽火又起。只有正顺、三正、源正、怡梨、玉梨、赛宝等12个剧团。

    1919至1949年三十年间,潮剧剧目众多,有二三千个。专职编剧也始于这时期,知名度高的有十多位。谢吟(1904~1983年)终生编剧,是潮剧编剧时间最长、所编剧目最多者。还有吴师吾、洪逊、林先玉、孙炎章、林汉光、陈名振等;泰国青年觉悟社一批潮剧编剧家在这个阶段对潮剧的贡献最大,其中如苏醒寰、苏竞寰兄弟和陈秋痕、余春渠等。这个时期还出现很多有名的教戏、作曲,不少还兼编剧鼓师、乐师。如徐陈拱(乌辫)、林如烈、林和忍、卢吟词、黄玉斗、杨其国、杨树青等。在此期间成名演员也很多,尤以成年演的丑行和以童伶担纲的生旦行为多。最为著名的是阿倪、谢大目、徐坤全、黄阿漾、蔡龙汉.方尼姑、谢清祝、叶林胜、洪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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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潮剧在明代已形成独特唱腔  


    针对过去把潮剧和正字戏列为弋阳腔或青阳腔、四平腔,并把正音曲戏推论成明末传入,第三章据此提出主要依据五条:一、帮腔;二、徐渭《南词叙录》说“弋阳腔……闽广用之”;三、万历年间福建即行“徽池雅调”、“青昆时调”,选本多种;四、福建词明戏也叫正字戏;五、闽粤曾有四平腔之说等,进行论证分析。认为:以《荔》剧为标志,以闽南方言语系为规范,包括以潮州、泉州方言演唱的潮泉腔,是与“四大声腔”同时的。它应是四大声腔(海盐腔、余姚腔、弋阳腔、昆腔)外的又一大声腔即第五声腔。提出潮泉腔为明代第五声腔,是李国平潮剧声腔理论研究的成果,在戏曲界引起较大反响,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同时此论也印证了明本潮州戏文发现、整理、研究后所普遍确认的结论———潮剧在明代中叶已形成独特的唱腔和完整的表演形式,昔年的潮州白字戏是由宋元南戏的一支即正字戏蜕变而成。

    古代戏曲选本,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选录一部戏中的一出或数出的戏曲选集;另一类则以剧曲为主,兼收供清唱用的散套、小令以及时调小曲。早在明代正德、嘉靖时,就有《盛世新声》和《风月锦囊》的刊行,而大量出版通俗小说和戏曲书籍却在万历时期。为了适应舞台演出的需要,满足广大观众的喜好,当时南京、福建等地的书坊,竞相选编“时兴新曲”,一些剧作家和审音度曲之士也推波助澜,遂使刻印本蔚然成风,其流风余韵,一直延续到清末。现存明清两代的戏曲选本,散见于海内外藏书家手中的,数目大约在五六十种。这是一大宗宝贵的戏曲文化遗产,对戏曲研究和戏曲艺术的推陈出新,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首先,这些选本保存了极为丰富的佚曲资料。由于历代统治者的鄙视、禁毁和兵燹等原因,许多剧本都已散佚。如明代传奇的存目当在千种以上,至今有传本者不足200种,幸亏在选本中还保留了大量佚曲,才得以了解某些剧作的名目或部分内容,不至于湮没无闻。现存明万历刊本《群音类选》,虽然残缺不全,但仍收录剧目157种,其中58种为明传奇的罕见剧目。这不仅可以开拓戏曲史研究的视野,探索其继承、革新和演变的轨迹,而且可深入发掘它们所蕴藏的戏曲文化的心理积淀和丰富内涵。

    其次,综观这些选本的书名,不是叫做《新刻京版青阳时调词林一枝》、《鼎镌昆池新调乐府八能奏锦》,就是标做《新锓天下时尚南北徽池雅调》、《新刻精选南北时尚昆弋雅调》,真是名目繁多。这固然是书商为了牟利,故意花样翻新,招徕读者,但也反映出晚明舞台上除雄踞正统地位的昆腔外,还有弋阳、青阳、徽池雅调等各种声腔与之角胜。降自清代,《清音小集》选京腔剧目32出,《缀白裘》录高腔、乱弹腔、梆子腔31出50余折。它们各自以其独有的特点,在明清的戏曲园圃里争奇斗艳,展现出诸腔竞奏、流派纷呈的盛况。过去学者们为声腔剧种资料的匮乏所困惑,改革开放以来,国际文化交流增多,国内庋藏的选本不断发现,海外秘笈得以披露和回归,正好弥补这方面的缺憾。研究者视这些选本为至宝,再稽以其他资料,从不同角度去审视,对南戏声腔的起源和嬗变,各种声腔的交融和吸收,以及地方戏的兴起和发展,都做了深入而有意义的探讨,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第三,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这些选本所保留下来的众多剧目,多数都深受当时观众的欢迎。因为人们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和观赏要求的变化,不少作品不能经受※※长河的筛滤和淘洗,已经黯然失色而被人们遗忘。但是,仍有一大批折子戏并没有失去它们原有的光泽,经过历代艺术家不断精雕细琢和移植改编,成为活跃在戏曲舞台上的艺术精品。如昆曲《单刀会》的《刀会》、《西厢记》的《佳期·拷红》、《宝剑记》的《夜奔》、《牡丹亭》的《游园惊梦》、《长生殿》的《弹词》、《烂柯山》的《痴梦》,以及湘剧《琵琶记》的《描容上路》、川剧《破窑记》的《评雪辨踪》、《焚香记》的《阳告·阴告》等等,都一直盛演不衰,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辉,给人以回味无穷的艺术享受。今天,我们正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振兴戏曲艺术,繁荣戏剧创作,古典戏曲选本所提供的优秀剧目,以及有的选本所总结戏曲表演经验,一定会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因此,编纂《古本戏曲选集丛刊》是泽惠学林、功德无量的名山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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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工夫茶品饮程式溯源  


     到唐代,中国人的饮茶,从生理上的需要发展为文化上的享受。享受饮茶的精神乐趣,也就更加注重茶的品味。品茶过程对用茶、用器与冲饮程式的讲究,在唐代茶圣陆羽的《茶经》中已经有了系统的总结。宋元以后,饮茶风俗,代有所尚,用茶、用器与冲饮程式不免要有所变化。特别是到了明代,散条茶瀹饮成为时尚,与之相应,用器方面,茶瓯配上了盖子,成为一盏、一托、一盖三器合一的盖瓯,茶壶茶杯的配套也出现了。于是,茶的品饮程式与唐宋相比,面貌一新。
    散茶瀹饮,要求汤水温度较高,才能使茶叶的味和香充分发挥。茶瓯加盖,就是为了有利于保温。茶壶沏茶,即沏即饮,茶汤热而味香发,比盖瓯又更为优越。明清两代,宜兴的紫砂茶壶,最为茶人所珍重。而壶形则讲究小巧。生活在明清之交的冯可宾,在所著《岕茶笺》中对茶壶有一段十分有趣的议论,说:
        或问茶壶毕竟宜大宜小?茶壶以小为贵。每一客,壶一把,任自酌自饮,方为得趣。何也?壶小则香不涣散,味不耽搁。
茶壶小容易留香出味,原因正在便于保温。而冯可宾似乎更注重茶人在品饮过程的“得趣”,即文化上的享受。实际上,明代中后期,享受品茶的精神乐趣,已经成为士大夫出身的茶人们的共同追求。小壶冲沏的主张,在当时许多茶书中都可以读到。例如,周高起以宜兴紫砂陶壶为题材的《阳羡茗壶系》就强调:
        茗壶宜小不宜大,宜浅不宜深,壶盖宜盎不宜砥,汤力茗香,俾得团结氤氲,方为佳也。
俗谚云,“少食多知味”,品饮的茶汤不求多,茗壶宜小,茶杯也趋于小型化。明万历间罗廪著《茶解》,讨论饮茶的器具,便说到茶瓯“以小为佳,不必求古”。
    总之,到了明代中后期,散茶瀹饮的需要,加上茶人饮茶的目的,是追求品味过程的“得趣”,这两个原因,导致了小壶小杯、即沏即饮的品饮程式的产生。这种程式,最初运用于散条绿茶的品饮,但是一如冯可宾《岕茶笺》所说,“施于他茶,亦无不可”。乌龙茶一般要等到新梢的顶端的幼叶已经开平,将上端二三片叶子一齐采摘,茶叶比较粗老,冲沏的时候对水温的要求更高,采用小壶小杯的程式也更加适宜。
    乾隆年间,用小壶小杯冲沏武夷茶的程式盛行于闽北、闽南。工夫茶的品饮方式实际上已经出现,只是还没有把“工夫茶”作为这种品饮程式的名称。乾隆二十七年(1762)修纂的福建漳州《龙溪县志》最先记载了这种品饮程式,该书卷之十《风俗》篇说:
        灵山寺茶,俗贵之。近则远购武夷茶,以五月至,至则斗茶。必以大彬之壶,必以若深之杯,必以大壮之炉,扇必以琯溪之,盛必以长竹之筐。凡烹茗,以水为本,火候佐之。水以三叉河为上,惠民泉次之,龙腰石泉又次之,余泉又次之。穷山僻壤,亦多耽此者,茶之费,岁数千。
龙溪是漳州辖县,治所在漳州府城。明末清初,武夷茶工多漳州人,这种茶俗的兴起,或者与此有关。《县志》这短短一段文字,既记茶具,又论用水,可以当做“简明工夫茶经”读,当时是否将这种品茶程式称作“工夫茶”,则尚不得而知。二十多年后,袁枚在《随园食单》“武夷茶”条中谈到他在乾隆丙午(五十一年,1786)品饮武夷茶的经过:
        余向下喜武夷茶,嫌其浓苦如饮药。然丙午秋,余游武夷到曼亭峰、天游寺诸处,僧道争以茶献。杯小如胡桃,壶小如香橼,每斟无一两。上口不忍遽咽,先嗅其香,再试其味。徐徐咀嚼而体贴之,果然清芬扑鼻,舌有余甘。一杯之后,再试一二杯,令人释躁平矜,怡情悦性。
用小壶小杯冲沏武夷岩茶,嗅香试味,细吞慢嚼,姑不论砂铫泥炉、活泉响炭、松风蟹眼,个中情趣,已经和工夫茶烹治之法相同,只是袁枚也还没有提到“工夫茶”这一名目而已。更有意思的是,袁子才品尝了小杯武夷茶之后,竟然不再“嫌其浓苦如饮药”,反而“始觉龙井虽清而味薄矣,阳羡虽佳而韵逊矣”。
    乾隆嘉庆之交,上述品茶方式流行到粤东,“工夫茶”也由茶名被借代而且成为这种品饮程式的名称。最先把“工夫茶”作为一种品茶程式的名称载诸文献的,是俞蛟的《梦厂杂著·潮嘉风月》。俞蛟是浙江山阴人,乾隆五十八年至嘉庆五年(1793—1800)任广东兴宁典史,《潮嘉风月》所记载的大约是一段时间的闻见。俞氏说:
        工夫茶烹治之法,本诸陆羽《茶经》而器具更为精致。炉形如截筒,高约一尺二三寸,以细白泥为之。壶出宜兴窑者最佳,圆体扁腹,努嘴曲柄,※※可受半升许。杯、盘则花瓷居多,内外写山水人物,极工致,类非近代     物,然无款识,制自何年,不能考也。炉及壶、盘各一,惟杯之数,则视客之多寡。杯小而盘如满月。此外尚有瓦铛、棕垫、纸扇、竹夹,制皆朴雅。壶、盘与杯,旧而佳者,贵如拱璧。寻常舟中,不易得也。先将泉水贮铛,用细炭煮至初沸,投闽茶于壶内冲之,盖定复遍浇其上,然后斟而细呷之。气味芳烈,较嚼梅花更为清绝。……蜀茶久下至矣,今舟中听尚者,惟武夷,极佳者每斤需白镪二枚。
这一段记载,对当时韩江六篷船上的饮茶习俗有很详细的描绘。六篷船上所用的烹茶器具,有泥炉、瓦铛(砂铫)、宜兴紫砂陶壶、花瓷小茶杯和茶盘,还有垫茶壶用的棕垫、煽火用的纸扇和夹木炭用的竹夹,茶具已相当齐备。茶叶用福建茶,尤尚武夷茶,以及投茶、冲泡、淋罐、筛茶、品呷等程式,也和今天相同。作为品饮程式的工夫茶至迟到这个时候已经名实具存了。
    不过,当时工夫茶并不只流行于潮州。《潮嘉风月》所记六篷船主人,往来韩江上下,有的是梅州人,有的是兴宁人,并不都是潮州籍。道光以后,闽南的工夫茶俗也仍然十分流行。道光十二年(1832)修《厦门志》卷十五《风俗记》载:
        俗好啜茶。器具精小,壶必曰孟公壶,杯必曰若深杯。茶叶重一两,价有贵至四五番钱者。文火煎之,如啜酒然。以饷客,客必辨其香味而细啜之,否则相为嗤笑。名曰工夫茶,或曰君谟茶之讹。彼夸此竞,遂有斗茶之举。有其癖者,不能自己。甚有士子终岁课读,所入不足以供茶费,亦尝试之,殊觉闷人。虽无伤于雅,尚何忍以有用工夫,而弃之于无益之茶也。
施鸿保《闽杂记》也说:
        漳泉各属,俗尚功夫茶。茶具精巧,壶有小如胡桃者,曰孟公壶,杯极小者名若深杯。茶以武夷小种为尚,有一两值番钱数圆者。饮必细啜久咀,否则相为嗤笑,予友黄玉怀明府言,下府水性寒,多饮伤人,故尚此茶,以其饮不多而渴易解也。
《闽杂记》中多记道咸间事,此条所述,应该也在这一时间。实际上,一直到今天,闽南人嗜工夫茶的也还不少。
    况且,潮人饮茶也并非从来就采用工夫茶的品饮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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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潮州歌谣和歌册:潮州戏的民俗渊源  


    潮调戏的曲文演唱,借鉴、运用于民间歌谣和歌册弹词的唱法。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南戏固有的传统。宋代南戏的音乐,原本就是以当时温州一带流行的民间小曲、歌谣为主体的。只是在经过一定时期的发展之后,才逐渐在曲调的形式和使用方面,形成了一些固定模式。明代前期,文人改编和创作的南戏传奇里,这些模式更进一步程式化。但是,在民间演出的南戏各个地方剧种中,地方小曲和歌谣的音乐还是被大量吸收和运用了。地方戏的不同风格和特色, 也正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潮州戏曲在它的形成过程也受到潮州民间歌谣和歌册的影响。
    潮州民间歌谣,按照地方文献的记载,有秧歌、蛋歌、畲歌数种。其中畲歌流传最广。畲歌原来可能是畲族的歌谣,被潮州民众吸收而流行于潮州民间。清代顺治《潮州府志》讲到潮州民俗,就有上元节,儿童“斗畲歌焉,善者为胜”的记载;直到今天,潮汕俗语还把两人斗嘴,你来我去,互相辩驳,叫做“斗畲歌”。斗畲歌这种形式被潮州地方戏曲采用,在明本潮州戏文里已可见到端倪:
    嘉靖本《荔镜记》第七出《灯下搭歌》就写了上元节潮州人斗畲歌的风俗。元宵节晚上,李婆撺掇五娘和益春上街赏灯,遇见林大鼻和卓二。林、卓拦住五娘,要与她答歌,五娘不肯,李婆说:“潮州人风俗,看灯答歌,一年去无病。”双方便斗起歌来。且将这一段男女斗歌的原文,引录在下面。
    男: 恁今向爿阮障爿,恁今唱歌阮着还。恁今还头阮还尾,
         恰是丝线缠竹爿。
    女: 阮今障边恁向边,阮今唱歌恁着还。阮今还头恁还尾,
         恰是丝线缠竹枝。
    男: 阮唱双歌乞恁知,待恁听知我也知。待恁坐落袜走起,
         待恁走起我便来。
    女: 阮唱山歌乞恁听,侍恁坐听立也听。待恁坐落袜走起,
         待恁起来又袜行。
    男: 月朗朗,照见月底梭掏红。斧头破你你不开,斧柄择你
         着一空。
    女: 月圆圆,照见恁未是好男儿。想恁那是作田简,大厝人
         仔向大鼻。
    月炮炮,照见恁是人阿头。看恁大厝饲个蕳,十个九个讨钵头。
    这一段对唱,歌词俚俗粗野,原剧本里注明是“答歌”,而不标曲牌,应是用潮州民间畲歌小调演唱。
    万历年间,由“潮州东月李氏编集”的《乡谈荔枝记》第二十五出中丑角与媒婆一段唱白相间的对答,也很有斗畲歌的味道。
    潮州戏传统剧目《苏六娘》的锦出《桃花过渡》,把斗畲歌的形式运用得最为淋漓尽致。这出折子,全用一唱一答的斗歌形式,唱腔是民间小曲《十二月凋》,又夹杂着“扣仔歌”说唱和粗俗诙谐的宾白,清楚地呈现了潮州民间歌谣和曲艺的特征。
    歌册是盛行于潮州民间的说唱文艺。这种说唱文艺类似弹词,但缺乏固定的音乐规范,也没有乐器伴奏。它的演唱,实际上是一种依着字音的高低曲折来行腔的自由“读唱”。能够“读”而成为“唱”,是由潮汕话自身的音调特点决定的。潮汕话有八个声调。这八个声调分为平、促、升、降、曲折五个种类,音域超过一个八度,加上语流中间的连读变调和轻声,便具备了非常丰富的音乐形式。因而,只要用潮州话将歌册朗读,不必借助假嗓来提高音域,只需在运腔时稍事修饰,便自然成了“唱歌”。
    潮州的戏曲艺人在将正字南戏改造为潮调的过程,肯定借鉴了潮州歌册的说唱形式。因为不管是北曲还是南曲,曲牌的宫谱已经固定了,按谱填词,必须审择字音的平仄舒促,才能够贴合乐曲的抑扬曲折。这种工作,只有精通文辞又精通音律的土大夫才能胜任。潮州戏曲的制词作曲,多出自民间艺人之手。这些艺人,读的书不多,音律更非所长。既然潮州话的音调具有那么强的音乐性,而歌册在利用潮州方音的这一特点方面,又已经有了可借鉴的经验,那么,他们在制词作曲的时候,逐渐摆脱南北曲的束缚,借助潮州歌册的传统进行创作,就是很自然的了。
    《荔镜记》、《苏六娘》、《金花女》这三个以潮州地方题材创作的明代剧本,清楚地呈示了正字南戏向潮腔戏演化的过程,潮州歌册这种民间说唱文艺影响的加强。《荔镜记》是潮泉腔,用闽南方言创作,剧中使用南北曲合套的曲牌七十余种;《苏六娘》基本上用潮州方音来写宾白唱词,剧本篇幅不大,也使用了南北曲合套的四十多种曲牌。在这里可以看到创作新剧目的民间艺人的苦衷:他们一方面要用方言创作,以吸引本地观众;另一方面,又只能摹仿、搬用正字和其他外来剧种的曲牌唱腔。这样一来,两个剧本,大概接近于屈大均《广东新语》所说的“潮人以土音唱南北曲”,只能用基本稳定的旋律来传唱平仄长短不同的文辞,在声腔上,难免出现音律杂乱的情况。有鉴于此,这些制词作曲的艺人,开始利用本地小调和歌册读唱声腔来创作能够与潮州方音相配合的新腔。《荔镜记》引入畲歌就是一种尝试。而在《金花女》中,这种尝试又大大前进了一步。这个剧本全剧只用了10种曲,却运用潮州歌册的体裁,插进了大量的五言、七言的俚词。看来,这个戏的作者在搬用部分南戏旧腔的同时,更多地结合潮州方音的特点,利用歌册的演唱传统去创造具有地方色彩的新声腔。
    显然,《金花女》的尝试是成功的。现在,剧本曲文以七言文辞为主,使用对偶曲的板式,依倚文辞平仄声调,谱写乐曲旋律,而按曲牌乐调填词的比较少,成为潮州戏的一大特点。
    可以肯定,宋元时期潮州已经有了戏曲表演活动,但是对于当时潮州戏剧各方面的情况,例如剧种、表演程式和唱腔特点等等,今天已经不可确知了。明代初期正字南戏流入潮州,对潮州地方戏的形成有关键性的影响。宣德间,正字戏演唱南北曲合套,用正音官腔为基本声腔,但宾白中渗入潮州话,显示出向地方戏演化的迹象。嘉靖以后,在南戏地方化的潮流里,弋阳腔流播潮州;潮州出现以闽南方音为声腔基础的地方剧种“潮泉腔”,它脱胎于正字戏,也在弋阳腔和潮州歌谣中吸收了很多营养。潮州歌册依字声行腔的“唱歌”方式,对潮州地方新声腔的形成,有很重要的影响。到万历年间,地方风格特色突出的新声腔——“潮调”形成了。这种声腔风格完全地方化的“潮调”,在清代初年已经被称作“潮州戏”。康熙三十九年(1700)初版的《广东新语》就说:“潮人以土音唱南北曲者,曰潮州戏。”这时的潮州戏,在声腔方面还没有完全与正字戏脱离。要走向成熟,尚有待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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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潮州戏的渊源与形成  


    渊源:宋代南戏在潮州
    谈到潮州戏的渊源,必须先从南戏说起。中国真正的戏剧,在宋代开始出现。北宋与南宋之交,浙江温州有永嘉杂剧兴起。宋室南迁以后,这种地方性戏剧很快流行于南方各省。流行于南方的永嘉杂戏在文辞、音乐方面,与当时流行于北方的杂剧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又称南戏。
    南宋时南戏在潮州流行的情况,可以从一个间接的材料里得到反映。漳州籍学者陈淳(1153一1217)在给当时漳州知府傅伯成的—封信里讲到:
        某窃以为此邦陋俗,当秋收之后,优人互凑诸乡保作淫戏,号曰“乞冬 ”。群不逞少年,遂结集浮浪无赖数十辈,共相率倡,号曰“戏头”。逐家裒敛钱物,豢优人作戏,或弄傀儡。筑棚于居民丛萃之地,四通八达之郊,以广观者。至市廛近地,四门之外,亦争为之,不顾忌。今秋七八月来,乡下诸村,正当其时,此风在在滋炽,其名若曰“戏乐”。
漳州和潮州虽然分隶福建广东二省,但地域毗邻,居民的经济文化交流密切,语言与风俗基本相同,陈淳所提到的漳州乡下在秋后搬演戏剧娱神娱人的习俗,当时在潮州应该一样流行。这则材料对于戏剧的本体,例如剧本、角色、音乐等等,未曾涉及;但在戏剧的演出体制方面,把戏棚张搭在“四通八达之郊,以广观者”这一类描写,却有着今天潮剧广场戏的形影,而使人依稀想见南戏与潮州戏的渊源关系。
    《金钗记》:正音南戏在潮州流行
    入明以后,北杂剧在上层社会,还有许多爱好者在南方民间滋长着。有不少宋元南戏旧本,经过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文人的改编,成为名作——最有名的,莫过于明初四大传奇《荆钗记》、《白兔记》、《拜月亭》、《杀狗记》。这些改编过的南戏剧本,在语言使用、文辞修饰等方面,已经逐渐改变了原来的民间俚俗面貌。例如,原来剧本使用的方言,被通语正音所代替;剧本里的民间俗曲,也稚化而改为讲究四声、腔板的词曲。
    这一时期潮州地区的戏剧活动,从1975年12月潮安县北山溪出土的—个南戏剧本,可以略知大概。这是一个剧团演出用的手抄本。根据抄本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的题签,剧本的全称是《新编全相南北插科忠孝正字刘希必金钗记》,抄成于宣德七年(1432)。这个剧本据以抄录的原本应该是一个有插图的南戏传奇。剧本的行当角色、曲牌腔板都属于南戏体制,但是也吸收了北杂剧的某些成分,有些唱词使用了南北曲的合套,所以题目有“南北插科”字样。最值得注意的,是题目中标明“正字”两个字。正字,是正音的意思。它说明这出戏是用正音,也就是当时的通语——官腔来演唱的。那么,这个在潮州出土的南戏演出本,还不能算是潮州地方戏曲剧本。
    正字戏一直流播于潮汕地区。在这个过程,正字戏本身也经历了十分复杂的变化。清代光绪年以前,正字戏一直是活动在潮汕地区的众多剧种里面最主要的一个。它为本地群众所熟悉、喜爱。到解放后,潮汕地区的正字戏班星散,这种在本地有久长※※的剧种,才归于消亡。
    不过,正字戏《金钗记》的宾白,有很多地方使用了潮州方言土语,透露出南戏向潮州戏演化的最初信息。
    《蔡伯皆》:弋阳腔的流播潮州及其对潮州戏的影响
    南戏流行于南方民间,而南方方音多歧,于是,在它的发展过程,又渐渐生成一些地方性的支系。到明代嘉靖年间,这些地方支系中流播最广的,有余姚腔、弋阳腔、海盐腔、昆山腔四大声腔。这些支系都用地方声腔唱曲宾白,与正字戏用官腔演唱不同。作于嘉靖己未(1550)的《南词叙录》讲到这四大声腔流播的地域,说:
        今唱家称“弋阳腔”,则出于江西,两京、湖南、闽广用之。它所指出的地域未必就十分确切,但当时弋阳腔流播潮州,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还有一个本地出土的南戏剧本可以作证:1958年,在揭阳县西寨村明代墓葬里,出土了注有“嘉靖”字样的手抄剧本《蔡伯皆》两册。这个《蔡伯皆》剧本,是南戏四大名剧之一《琵琶记》的改编本。《琵琶记》现存版本很多,可以区分为多个地方性剧本系统。根据戏曲专家的研究,潮州出土的《蔡伯皆》,与弋阳腔剧本系统最为接近。《蔡伯皆》剧本里头采用的潮州方言,比《金钗记》更多,地方色彩更浓。
    今天的潮州戏有很多因素,来源于弋阳腔。最明显的,是用膨大鼓伴奏造成热闹的气氛。汤显祖《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中谈到弋阳腔的特点,就说:  “江以西,弋阳:其节以鼓,其调喧。”潮州戏用锣鼓伴奏渊源也相当古老。从戏剧资料看,在和《刘希必金钗记》剧本同时出土的散页里,已经有《得胜鼓》、《三棒鼓》两个锣鼓谱。这说明当时在潮州演出的戏班,已经用鼓伴奏。到清代,乾隆版《潮州府志》讲到潮州戏曲“虽用丝竹,必鸣金以节之,俗称马锣,喧聒难听”,与汤显祖所描述的弋阳腔的特点,几乎毫无二致。其次,潮州戏唱腔的滚唱——在南北曲固定的唱腔中间,插进以五七言为主的通俗易懂的唱词,用接近宾白的唱腔演唱;滚白——在唱腔中插进带有吟诵性的宾白;和后台帮腔伴唱等手法,也有弋阳腔的深刻的影响。
    揭阳出土的手抄剧本《蔡伯皆》告诉我们:潮州戏接受弋阳腔的影响,可以追溯到明代。
    《荔镜记》:已经有使用闽南方言写成的剧本
    《蔡伯皆》虽然还不能算是潮州地方戏的剧本,但嘉靖时期,在潮州已经有地方剧种出现。第一个证据是嘉靖十四年(1535)的《广东通志》已经讲到,“潮俗多以乡音搬演戏文”。第二个证据是,现在在日本和英国都保存着一个嘉靖丙寅年(1566)刊刻的题为《重刊五色潮泉插科增入诗词北曲勾栏荔镜记》的剧本。这个本子实际一萃集了《荔镜记》的戏文、诗词,《颜臣》的全部曲辞,勾栏陈三故事折和选自《西厢记》等剧本的正音北曲几个内容。
    《荔镜记》搬演的,是发生在潮州本地,而为潮州和闽南人所熟知的陈三五娘的爱情故事。剧本最后,有一段告示,说明重刊《荔镜记》的原因:    
        因前本《荔枝记》字多差讹,曲文减少,今将潮泉二部……校正重刊,     以便骚人墨客,闲中一览,名曰《荔镜记》。
从这段告示里可以了解到,在这本《荔镜记》刊刻之前,潮州和泉州都已经有传述陈三五娘的故事的《荔枝记》剧本流行。“潮泉二部”,按理应该是指分别用潮州话和泉州话写成的两种剧本,但是,二部可以合编为一本,又说明当时潮州和闽南的话语还能相通。《荔镜记》整个剧本,从宾白到曲文,都使用闽南方言写作,曲文的韵脚,也用闽南方音通押。如果仔细考究还可以发现,《荔镜记》的许多宾白和曲文的韵脚,今天用泉州音读起来比潮州音更为协谐。
    《金花女》:潮州地方戏——“潮调”的出现
    剧本《潮调金花女》是潮州地方戏业已形成的最有力证据。《潮调金花女》现在也保存在日本,一般认为,这个剧本刊刻于万历年间(1573—1620),比《荔镜记》的年代稍晚。《金花女》剧本搬演的故事,虽属才子佳人悲欢离合的老套套,而其中所描写的人情风俗,却完全是潮州本地风光。剧本里的许多地名,如韩江、东山(韩山别名)、龙溪(即磷溪)、岗山、庄林(即樟林)等等,在今天也仍然很容易对号入座。
    《金花女》作为潮州地方戏曲的更重要的标识,还在于它的唱词宾白,基本上:使用了潮州方音。这个剧本的题目上面,特别标明是“潮调”。潮调的“调”,指的是搬演戏文的念唱声腔,一如乾隆时漳州人蔡爽《官音汇解释义》所说的“做正音:<正>用官腔;做潮调:<正>用潮腔”。所谓“腔”,首先是指戏文所使用的语音字读。例如,搬演正音戏,使用的是当时通语的语音字读——也就是“官腔”来念唱;而搬演潮调戏,念唱用的是“潮腔”——也就是潮州的方言土音。这个意义,与成语“南腔北调”中的“腔”和“调”相同。其次,“腔”也指与戏文的语音字读——主要是平仄声调——相配合的唱腔旋律。《金花女》剧本17个锦段里头,大量使用五言、七言的曲文,而所用的曲牌极少。这也与剧本使用方言土语有关。由于一个曲牌的乐曲旋律已经基本固定,而这一旋律又是根据“官腔”来制作的,例如北曲依据《中原音韵》,南曲依据《洪武正韵》, 因而,用一个曲牌来演唱用方言填写的文辞,语音和旋律往往很难和谐,也就是说,观众不容易听清楚唱词。演唱五言、七言曲文,则可以借鉴、运用民间歌谣和歌册弹词的唱法,按照方言语音的平仄音高曲折来行腔,使用这种方言的观众,很容易把唱词听清。
    《金花女》一剧的出现,是南戏的地方性支系进一步分化的结果。尽管《金花女》剧本里还有少量正字曲和官腔宾白,但大量宾白和曲文毕竟以潮州方音念唱。它标志着用潮州方音念唱的地方戏曲新腔已经基本形成,这种地方戏曲新腔,当时叫做“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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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潮汕地区地理景观的※※变迁  


    景观指人们对某一地域环境的所有感觉和印象的集合。它是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的统一体,或者说,是人类活动累加在自然环境上面的文化印记。在—个地域社会※※的发展进程中,随着人们对自然环境的不断开发利用,景观总是持续地迭换着,显示出这一地区文化演进的情况。实际上,在第一节里,我们在探讨本区自然环境演变的过程中,对景观的※※变迁已经有所讨论。在这一节里,我们将变换一个角度,比较系统地描述本区地理景观※※变迁的概况。
    一  纪元前本区地理景观的变迁
    下面,我们所描述的是,中原汉文化直接进入本区以前,也就是本区始建置而统属于※※※※之前的景观变化。我们几乎不可能获得有关这一阶段本区※※的可靠文献,某些地方志书上的点滴记载,大多不过是揣测之辞。我们只能借助数十年来本区的考古发现进行描述。其间免不了要有逻辑上的推断,不过,我们严守着先贤“于其所不知,阙如也”的教诲,力求摒除远离事实的臆想、这一阶段历时相当漫长,我们将它分成两个时期来描述。
    新石器时期(距今8000—3500年以前)近几十年来众多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的发现和发掘,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一时期,本区已经有了十分活跃的人类活动。
    距今8000~6000年以前,今天的韩江三角洲平原还是古海湾,在古海湾沿岸和岛屿上,本区的原始居※※择一些临海的低丘台地——例如潮安陈桥沟北、塔下石尾山,澄海内底和南澳象山——做营地,这些低丘台地一般高出水面l0米左右,背面有林木茂密的高丘陵作为屏障,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小河流或者湖沼可以汲水。原始居民在营地附近的山林里采集可以食用的植物嫩叶和果实,用石铲石锛挖掘芋、薯的块茎,用石戈骨矢猎狩鸟兽。他们把被驯养的猪和牛放育在山麓草坡上。他们借助原始的独木舟在海湾中捕鱼,拾贝。海边礁石上盛产的牡蛎,更是他们重要的食物。为了把这种鲜美的食品从坚硬的蚝山中挖出,他们制造出名为“蚝蛎啄”的工具。日月更迭,年复一年,营地附近的贝壳竟然堆积如山。
    离海稍远的丘陵地带,在韩江、榕江、练江、龙江的上游和小支流附近的小山岗上,分布着另外一些居住营地。这些营地一般建立在距离河面10~30米的山顶的平台或凹地上,周围有更高的山峰围绕着,向阳而避风。在一些河谷或小盆地,营地比较集中地分布,形成颇具规模的聚居区。例如,在练江支流金溪河中游,方圆2.5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本区的原始居民至少建立了10个营地。他们在这些营地生活了相当漫长的岁月,从狩猎、采集过渡到半农耕社会。营地中有用竹子和茅草搭起来的遮风蔽雨的棚寮,有制陶用的小型窑穴,居民们利用营地附近的瓷土和柴草,烧制陶器。金溪河就从营地前面流过。河谷的开阔处,河水潴积在低洼地段,成为小沼。河流附近有些台地已经开垦,种植起山芋、薯类和旱稻;在能够引水的低地和池沼近岸处,也点种下适合水耕的原始稻种。到距今3500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在上述地带,已经呈现着一派农耕文化景观。
    这一时期,本区和浙闽、珠江口之间,沿海交通开始发展起来;交通的发展带来了本区和东南沿海原始居民之间的文化交流,石器和陶器风格方面的某些类同,就是这种交流的结果。
    青铜时代(距今3500—2100年前后)这—时期,大约从商代中期延续到西汉前期,可以分成前后两个阶段。
    前一个阶段(距今3500—2800年前后),在粤东和闽西南地区,共存着一种被考古学界称为“浮滨文化”的考古学文化,我们倾向于把这种文化所覆盖的区域视为一个小方国(饶宗颐《从浮滨遗物论其周遭史地与南海国的问题》)。在这一个阶段,本区除了继续保持着同东南沿海地区的文化交流之外,在交通方面由于韩江上游汀江、赣江通道的打通,通过江西为中介,同中原商周文化开始有所接触。饶平顶大埔出土的青铜戈,就是这种接触的物证。本区开始进入青铜文化时代。虽然在本区以外的一耻浮滨文化遗址中(例如福建南安大盈寨山墓葬),出土了数量较多的青铜器,包括一些青铜工具;但是,这一阶段,本区的青铜文化并不发达,已发现的遗址中,只有少量的青铜兵器,石器仍然在生活和生产中大量使用。
    这一阶段,本区的原住民生产和生活方式基本上与新石器时代晚期相同。但滨海地带和诸江河中上游和支流河谷盆地的开发面积比新石器时代晚期扩大了。大型陶器和酒器的出现,说明粮食生产已经有较大的规模,农耕文化景观越发突出;迁移式的耕作方法,在已开发地区造成一些废弃的居址和耕地,并在若干个雨季之后,滋育出次生的丰草长林。植被没有破坏。
    后一个阶段(距今2800~2100年),本区经梅江与东江、北江上游地区的交通联系也建立了,公元前355年楚灭越后,有部分越国人沿海路向南迁播,给闽粤地区带来了更为先进的之化。结果,在本区持续了几个世纪的浮滨文化,戏剧性地突然销声匿迹,一种几乎覆盖着整个岭南地区的新的文化类型取代了它。这种新的文化类型以大量越式青铜器和夔纹陶为特征。在本区,这一阶段的青铜器、印纹硬陶和原始瓷器,明显有越国文化的影响。
    这一阶段,南迁越国人传播的先进稻作技术对本区的景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由于石器中犁、锄、铲、大型锛等农具和青铜农器的使用,稻作农业的经营规模大大超过前一阶段,榕江中游出现了稻作区。原始的水稻点种耕作制度,也被火耕水耨制所替代。耕作制度的进步,使已经开垦的土地能有更多的产出,定居生活稍有保证。于是,本区的原住民开始建立比较大型的固定聚居点。粮食供应稍为充足,手工制造业也就得到更快的发展。烧陶窑场的规模扩大了;石器制作工场逐渐萎缩,取而代之,从事铜锡铸造的作坊开始出现。与此相应,人们开采瓷土、矿砂为原料,刈草伐木做燃料,郁闭的山林自然环境也留下人类活动的印痕。这一阶段,在本区的景观方面有一点值得提起的,那就是军事气氛的浓烈——近年来出土的众多青铜武器,便是明证。
    秦王朝对岭南百越之君的征服行动,似乎未曾波及本区——至少在今天,尚没有十分确凿的材料,可以证明秦人已经到过本区。秦末汉初,南越国自立于岭南,南越的君主赵佗原来是南征的秦人,居南土日久,在文化上已经越化。故其时本区虽属南越辖土,而地处边境,景观上并没有很多变化。
    二  纪元前1世纪至公元10世纪本区地理景观的变迁
    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汉平南越,岭南地区进入了国家版图。从这一时期起,汉文化直接进入本区,本区开始有了隶属※※政权的县郡建置。汉文化的输入,必定造成本区地理景观的变化。但要对这一时期的景观变化进行具体的描述,仍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可能获得的有关这一阶段本区※※的文献资料,依然不多,而这一个时段的考古发现甚至比前一时期更少。下面的描述,也只是在忠实于材料的前提下,尽力而为之。这一节,仍分两个阶段来描述。
    汉晋南朝时期(前111—600)
    来到本地区的中原移民渐渐增加,本地土著汉化程度也越来越深。本区的人口仍然稀疏,生产力水平与前一时期相比,进步缓慢。农业开发所利用的土地仍以台地、低丘和山间盆地为主,稻作农业占有较大的比重。在榕江、练江中上游和韩江中游河谷地段,有较为集中的聚居点。丘陵和同地依然草木丰茂,生活着水鹿、堵獾等食草动物。沿海,盛产鱼虾贝类。这些都成为居民们措取捕获的对象。在本地居民的食谱里,肉类,尤其是鱼虾贝蚌,早就是不可缺少的副食。※※的移入,为本地区带来了全新的建筑形式。在韩江东溪出海口附近,龟山之麓,新居民利用低矮山岗,平整了几级平台,营造起三合院型的汉式建筑,梁架结沟,夯土墙,瓦顶,高敞堂皇。汉式聚落景观的出现,是这一时期本区地理景观上最大的变化。
    晋室东迁,又有中原移民进入本区,这也必然会引起本区的地理景观的变化。由于资料缺乏,我们的描述只能付之阙如。唯一可能指出的是,东晋末,义熙九年(413)分东官郡(郡治在今天深圳南头)立义安郡,这是本地区设州郡一级建置的开始。义安郡领五县,众多的郡县建制,一定会造成聚落景观方面的变化。
    唐五代时期(600—960)
    唐代,潮州开发程度还是很低,生存环境仍旧恶劣。韩江三角洲许多地方还没有淤积成陆。山林茂密,野象成群。韩江和梅江鳄鱼出没,被称作恶溪。中原移民对本地高温多雨的热湿气侯很不适应。一直到晚唐,潮州都是有罪官宦的贬斥地。大历末(779),常衮贬潮州,《谢上表》上有“慰抚海隅,少安疲氓”之语;到元和十四年(819),韩愈贬潮州,《谢上表》也仍然说这里“飓风鳄鱼,患祸不测”,“毒雾瘴气,日夕发作”。
    但自从常、韩贬潮以后,本区恶劣的地理景观开始有所改善。由于北方战乱不断,中原人民又纷纷南迁,移民浪潮波及潮州,使本区人口数量较快地增长,经济开发程度也有所提高。水稻成为最重要的农作物品种,韩江三角洲上部连接榕江、练江平原,有一大片稻作区。蕉麻是纺织生产最重要的原料,蚕桑也开始在本地出现。潮州郡城迁建于这一片稻作区的东部。城西葫芦山上,有贞元十二年(796)刺史李宿所建的观稼亭。当年车刺史,倚亭西北顾,大概已经是平畴一望,稻浪翻金了,到晚唐五代,为了捍卫这一片田园,竹竿山下有了堤围的兴筑。本地的陶瓷业开始崛起,潮州城西北的北关窑上埔到城南洪厝埔、竹园墩,集中了成片的瓷窑群。作为陶瓷外销的支撑,本地的海上航运也发展起来。巨舰大舶,可以乘潮上溯到潮州城下。沿海,有了煮盐的盐灶。聚落景观方面,瓦房在本地已经很常见。北宋时,陈尧佐曾经对人说,自从宋璟到岭南任节度使,教人建瓦屋,广州才有瓦屋。岭南各郡都受影响,潮州的瓦屋建得特别多 (苏东坡《与吴子野》)。揭阳新亨发现的唐代大型瓦屋遗址,就是当时聚落景观的一个实例。佛教和道教在本地流播,小北山区的一些岩洞,被辟建为石窟寺,潮州广东的地位日见提高,唐文宗开成五年(840)的敕旨已经说“潮州是岭南大郡,与韶州略同”了(《册府元龟》卷631)。
    三  公元10世纪至16世纪本区地理景观的变迁
    宋元时期(960-1370)
    宋元两代,本区进入全面开发时期。大批中原移民经过闽赣而落籍潮州,人口激增,大量劳动力的进入,促进了本区经济较大规模的发展。
    农业技术的进步,改变了本区的地理景观。首先,是出现了一些颇具规模的水利没施。本区西北部和北部,榕江、练江和黄冈河上中游的山间盆地、河谷坡地,建起了陂塘,农业垦殖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在韩江三角洲平原的上部,利用已经淤塞的旧河道,开挖人工河芹菜沟,既可引水灌田,又可疏排积涝。潮阳河溪,乡人挖开山坡,砌石盖板填土,修建了地下涵道,又在涵道上留了18口竖井作通道,以便于清理泥沙杂物时进出。这条水渠,是一个很有特色的人工景观。其次,为了更好开发利用韩江三角洲,经过长期实践,人们找到了筑堤御水围垦农田这一形式。宋代韩煤两大支流东溪和西溪堤围已经修筑到三角洲中部,三角洲西部龙溪堡以北,江东洲和东部横山以北的农田全面开发,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农业经济环境,三角洲农业从此发展起来。
    这一时期,本区的自然资源得到较为充分的利用,渔业、盐业、陶瓷业生产都十分兴旺,航运和商贸也有长足的发展,逐渐形成海洋经济类型。
    从饶平到惠来,沿海有了不少渔港渔村。小江、招收、隆井三个盐场都有规模较大的生产。大概在北宋后期,王安中路过潮州,看到潮州盐业生产的盛况,咏出“万灶晨烟熬白雪”的诗句。潮州郡城(今潮州市区)附近,陶瓷业发达。东郊的笔架山,瓷窑遍布,有“百窑村”之称。从笔架山东南的仙田钵仔山,延伸到程洋岗营盘山、后湖一带,也布满瓷窑群。这一片范围甚广的瓷器工场,生产规模可以和当时著名窑场媲美。随陶瓷业发展起来的航运业进一步发展,潮州、凤岭等大港口,樯桅林立,海舶北上泉州、兴化,以至山东,南下广府、雷、琼。
    交通事业的发展,对地理景观的变化也产生了影响。宋哲宗时,盐官李前在今澄海程洋岗虎丘山北面,开凿了长达15里的山尾溪,沟通韩江东溪和北溪,以方便小江场盐的内运,这道古运河,为本地水网,增添了一个人工正景观。从福建经本区通广州的驿路(下路。上路是由韩江上溯,从梅江过东江,而后下广州,沿途多水路,在唐代已经开通),开始修筑并不断完善。上广州一段,在南宋初,开始沿途种植树木,设置铺驿,有铺兵专管。东通福建一段,到南宋中期以后, 也屡有整治,铺石板,修石桥,修葺庵驿,行人都觉得很方便。桥梁大多为平板桥。最长的平板桥,是练江上的和平桥。南宋乾道七年(1117)开始,经过数十年的不断完善,韩江上的桥梁也终于定型。这是一座粱桥和浮桥结合,造型独特的桥梁。它的这种特殊结构形态,一直保留到本世纪50年代。元朝,本区驿传发达,驿站制度更加健全,粤东联结闽西南与赣南的驿路建立,促进了以韩江流域为中心的闽粤赣边经济区的形成,而且一直到近代还发挥着它的作用。
    唐代本区的人口,比较集中于北部的河谷台地和三角洲顶部。到这一时期,沿海的沙陇台地和三角洲平原中上部人口剧增,东部人口比西部要密集。根据《潮州志·沿革志》记载,本区北宋的行政区划曾经有如下变更:太平兴国间东部的海阳县领6乡,西部的潮阳县领2乡;元丰间海阳县领7乡35都,潮阳县领4乡16都,其中位于韩江三角洲的海阳县延德、怀德二乡,各领11都和7都。显然,人口的增长也使本区聚落数目增加了。
    在工商业的刺激下,人口向城市拢聚,潮州城附近人口稠密。《三阳志》记载说:
        (潮州)子城外带郭而家者,西南北各五里,东以江水隔,民居才二里。     方圆十里之地人烟熙熙。
可见潮州的城市规模已相当大。在城市建设方面,潮州子城和外城的城墙相继筑成。到至元二十七年(1290)大籍户,潮州城市人口,比宋代减少。这与宋元之间潮州郡城附近的陶瓷业的衰落,应有关系。
    宗教的影响日益加强,也使景观有所变化。庙观建筑大量增加。郡城的开元寺,灵山的开善寺,在宋代都有增修。潮阳的治平寺,揭阳的双峰寺、玄元观、招仙观,海阳的甘露寺、宝福院,府城里的玄妙观,这些闻名于本地的庙观,都在宋代建成 (《明一统志》)。佛教信徒建造的浮图,高耸入云。民间,各种神庙遍布。
    游览景区的建设,是这一时期地理景观变化的新因素。府城的金山、西湖葫芦山,潮阳的东山,经过人工整治,芟草伐木,去除芜秽,建起亭台楼阁,使人工景观与自然景观配合映衬,相得益彰。有些山中岩寺,因为有独特优美的自然景观,也成为旅游景点。
    地理景观的变化,在诗人们的诗歌中十分形象地反映出来。北宋末,王安中《潮阳道中》诗说:
        火轮升日路初分,雷鼓翻潮脚底闻。万灶晨烟熬白雪,一川秋穗割黄云     。岭茅已远无深瘴,溪鳄方逃畏旧文。此若有田能借客,康成终欲老耕耘。
当时潮州驿道两旁,已是一派富庶的农耕鱼盐景观,给诗人留下深刻印象,甚至萌生了在这里隐居终老的念头。南宋时期,潮州社会经济的发展程度,更加接近江南先进地区的水平,大诗人杨万里有《揭阳道中》诗赞美说:
    地平如掌树成行,野有邮亭浦有梁,旧日潮州底处所,如今风物冠南方。
    明代到清代前期(1370—1670)
    这一阶段,由于实行海禁,本区久远的工商外贸传统,受到抑制。农业经济却因为获得足够的劳力,有了可观的进步。地理景观也由此而有所改易。
    宋代以来韩江中上游的土地开发和三角洲的围垦,导致韩江河道的淤浅。潮州、凤岭等离海稍远的海运港口消失,为沿海的柘林、辟望、?浦等港口所取代。但是,朝廷的禁令,使潮州海商只能从事一些近海转运贸易,港口显然冷落得多。
    宋代盛极一时的陶瓷生产,因为失去运输上的支持,终于衰落。潮州城东,外销瓷主要生产基地笔架山窑,已经完全废弃。昔日那种白天烟雾缭绕、夜晚火光烛天的景象,如江水流逝,不能复返了。
    也由于海禁的影响,原来地狭人稠、居民多以贸易为业的福建泉、漳、汀三州,有大量移民迁入潮州。而本区原有人口也持续增长。
    有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韩江三角洲中下部的土地得到进一步开发。很多滩涂沼泽地新垦为农田,各种水利设施不断兴建和完善。韩江各分汊河道的堤防,宋元时期所修堤段经过重修或改建,提高了抗洪能力;新开发三角洲平原中下部沿江堤段,继续修筑。韩江及榕江河口兴建海堤防潮,蓄淡御咸。与此同时,修建关涵,疏通旧河道,开挖新沟渠,保证了堤内农田的引水灌溉和排水防涝。这些河渠还用于水上交通。例如,嘉靖年间,沿桑浦山北侧山脚开凿的中离溪,除了发挥排灌渠道的功用,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成为龙溪等三都往来揭阳县城的交通要道。
    有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农业生产从粗放耕作变为精耕细作,双季稻种植面积持续扩大,农业经济的商品化倾向加强。经济作物种植业崛起为最发达的商品性生产部门。甘蔗、棉麻、水果等的种植具有一定规模。嘉靖《朝州府志》记载,当时潮州种植的水果有29类,其中柑有7种,桔有2种。潮州柑已成为地方名产,郭子章《潮中杂纪》评骘说:“潮之果以柑为第一品,味甘而臭香,肉肥而少核,皮厚而味美,此足甲天下。”这些名优水果也做为商品出售。薛侃《开溪记》陈述开凿中离溪的理由,其中有一条,就说韩江西溪三角洲上莆、东莆、龙溪诸都,“出桔柚诸果”,因为河道湮塞,“贩鬻以脚,商行弗便也”,这一时期,潮汕平原的大部分土地已经开发并得到合理使用。丘陵边缘的低台地,种植着成片的甘蔗。水源充足的大田上,稻禾离离。韩江三角洲上,沉积土层深厚的地段,柑、桔成林,果实累累。地势较高的沙陇,也栽种起棉、麻。许多低丘陵和高台地开垦为果园,龙眼、荔枝、摈榔、橄榄、柿、柚……,满园飘香。
    农业经济的商品化促进了本区的手工业和商业的繁荣,从事手工业生产和商业活动的人口剧增。入明以后因为海禁妨碍外销而呈现衰退气象的潮州陶瓷业,到嘉靖年间,重新兴旺起来。在大埔高陂、饶平九村、海阳枫溪等地又建起了密集的窑群。得到甘蔗、棉麻生产的支持,制糖、纺织等新行业悄然兴起。在产蔗区,村落外搭起金字塔形的糖寮,甘蔗收获时节,村民们榨浆熬糖,热气腾腾。嘉靖后期,韩江口外的南澳岛,走私贸易相当繁荣,四方客货汇集,私番船只未曾断绝,成为一个重要的民间对外贸易港口。南澳岛隔海相望的柘林湾,也时常有番船停泊,与当地居民贸易。在海上私商贸易刺激下,造船、矿冶等行业也相当兴旺。山区出现了采矿场和炼铁炉。随着商业网络的扩展,本区固定市集的数量大增。嘉靖《潮州府志》记载了郡城之外的云步、塘湖、采塘、冠陇、辟望、悔溪等6个市集,并加按语说:
    潮七县称市集者亦繁多。特书海阳者,以其旧无志也。不尽书特志其※※, 以见岳积多也。
市集形成之后,吸引了很多从事工商业的人前来聚居,造成人口的集中。
    这一时期,本区持续增长的人口,以两种不同形态在内部流动,造成了聚落景观的不同变化。一种流动形态,是在原来聚居地周围,作浸渍式的扩散。浸渍式的扩散,往往导致人口高度密集的大乡村的形成。另一种流动形态,是向韩江三角洲平原前沿和本区西南部尚未开发的地区,作跳跃式的迁徙。结果使本地区的聚落分布趋向平衡。
    由于经济繁荣、人口增长,明代本区内县份也不断增设。王士性《广志绎》指出:
    潮州初止领县四:海阳、潮阳、揭阳、程乡,今增设澄海、饶平、平远、大埔、惠来、普宁六邑,此他郡所无。
新增六县中除饶平在成化十三年(1477)建置之外,其余五县,都在嘉靖年间建置。增设这么多县份,一方面是本区经过明代二百多年的开发,地方富庶,人口众多,就像王士性所说,“今之潮非昔矣,闾阎殷富,仕女繁华,裘马管弦,不减上国”,需要进一步加强地方管理。另一方面,又与本区在嘉靖年间的海盗倭寇之乱,不无关系。新建的县邑都筑起了城池。此外,本区内的军事要地,如水寨、大城、靖海、海门、蓬洲、神泉、三河、黄冈、丰顺、南澳,都筑了城墙。这众多城池的兴建,是这一时期本区聚落景观的一种新风貌。本区聚落景观的另一种变化是大村寨的建立。这些村寨本为防寇防兵而筑。因为当时倭寇海盗,往往成群结队,动辄万数干人,攻夺乡村,肆行杀戮,而朝廷派来剿寇的官兵,也恃势劫掠百姓。百姓不堪其苦,或一村筑一堡,或数村合一寨,武装自保。这种做法,使潮州农村形成一批高墙深堑,人口高度密集的大聚落。明未清初本区的动乱,造成了一些聚落的破坏。其间,清康熙元年到八年(1662—1669)迁海界,沿海居民被迫内迁,澄海县城变成空城,沿海许多市镇村庄也废弃了(《潮州志·大事志》)。迁徙到内地的居民,因陋就简,架搭起仪能遮风避雨的棚寮,作为临时住所。这也是本区聚落景观较大的变化。
    明代,本区在景观上还有一种情况应该提起。农业经营地域的扩大,陶瓷业、造船业、矿冶业的兴起,大大加速了山林的开发,加上众多人口花费燃料,使山林的植被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四  公元17世纪以后本区地理景观的变迁
    清代前中期(1670—1840)
    康熙八年(1669)恢复潮州海界,二十三年(1684)台湾平定,朝廷松弛海禁法令,允许广东沿海商民人等,呈明地方官后,出海贸易。此后,本区社会基本安定,经济发展,人口蕃盛。表现在地理景观方面,最为明显的,是水利网络的建立、众多港口的兴起和聚落形态的更新。
    在农业景观方面,商品性农业经营,特别是经济作物的种植,比明代再进一步扩展。甘蔗种植面积很大。乾隆十三年 (1748)潮阳县令李文藻写过一首诗,描写潮阳的甘蔗种植情况:
    岁岁相因是蔗田,灵山西下赤寮边。到冬装向苏州卖,定有冰糖一百船。
生产技术也比明代更加精细,潮汕农民用绣花功夫来种田,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但在景观上变化最大的,还要算水利网络的建立。三角洲平原上的水利工程,筑堤之外,由涵闸和河渠两部分组成。通过涵闸将江水引入堤围内,河渠则是围内农田的灌排脉络。在乾隆以前,各个涵闸引水河渠是各自独立的,此后,逐渐系联成网,源流相通,提高了灌溉效益。在低丘台地,陂塘的建设,也由简单的筑陂拦水灌田,发展为一水之上层层筑陂,并挖渠引水灌溉远离水源的田地, 构成了规模较大的灌溉水系。人口压力,促使了人们开始了沿海低地的围垦,泥滩草坪,开垦为咸田。围垦,加剧了韩江中下游的水患,两岸的堤坝越修越高大。
    开了海禁之后,海上商贸活动,又活跃起来。庵埠、南港、樟林等港口,相继经历了繁荣时期。
    庵埠位于韩江下游梅溪西侧。清初,庵埠东面的梅溪码头,“商贾舟楫辐辏”,康熙二十四年(1685)粤海关创立,第三总口就设在庵埠。到乾隆十四年,因为庵埠的商业越来越繁荣,江浙福建的商舶丛集,为了加强管理,以潮州府通判移驻其地。于是庵埠成为韩江西汊上下转运的枢纽,千舟蚁聚,百舸争流,樯帆云漫,灯火星繁。澄城位于韩江东溪入海口,县城南门外有南港,康熙二十三年(1684)开海禁后,往来南北的商船,多在这里停泊。商人们在岸上白沙地方“建铺千百,竟聚为埠”,曾盛极一时。樟林是这一时期本区最大的港口。它位于韩江三角洲东北部,韩江北溪流过其西南之东陇后分汊出海。乾隆七年,樟林扩埠,在樟林沟两旁盖建102间铺屋,这时的樟林,已经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商港,有商船户70家,成为各种货物米谷的集散地。到嘉庆年间,樟林发展成一个分6社8街的大市镇,“闽商浙客,巨舰高桅,扬帆挂席,出入往来”,商贸活动,极为繁荣。
    商品化农业和工商业的繁荣,使本区涌现了大批殷富人家。这些富户将积聚的财富,用于宅第的建筑,引起了本区聚落形态的新变。这种聚落形态的改观,从乾隆年间已经开始。乾隆二十七年(1775)潮州知府周硕勋修纂《潮州府志》时,形象地描述了本区聚落的景观:“望族营造屋庐,一定先建立家庙,而且建得特别壮丽。虽然村坊市集里还有很多茅舍竹篱,而城里的房屋,大多数是门高墙厚,气派不凡。海阳、潮阳、揭阳、澄海、饶平、普宁、惠来这七县,居民富裕,市镇的房屋也多高脊飞檐。家里有千金积蓄的,一定要构筑书斋,雕梁画栋,并以池台竹树点缀。”到嘉庆年间,本区的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许多乡村,也修造宗祠,营建三合院或者四合院式的住房。高门大宅,不仅仅在城邑市镇才能见到。这样的聚落景观,与毗邻地区有很大的不同,颇具地方特色。
    乾隆时,潮州府城成为广东第二大城市。城内和近郊“不务农业”的居民达十万户之多(乾隆《潮州府志》)。城中商贾云集,车马辐辏,外地商人来潮贸易,各自建有会馆、乡祠,作为聚会洽谈生意的场所。潮州城是闽粤赣边经济区域的贸易中心,也是繁华的旅游城市。东门之外,是最热闹的地方。四面青山,一带韩江,潮州的美景,多半聚集在这里。宋代建起的湘子桥,仍保留着梁桥与浮桥结合的特色,又兴起了桥市,成为吸引游人的去处。城边酒楼饭庄,江上花艇游船、歌吹相应,响遏行云。当时有俗语说:“到广不到潮,枉向广东走一遭。”
    近代(1840——1949)
    在※※战争的炮火中,中国的大门被打开了。与屈辱相伴而至的,还有社会经济结构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新因素。本区,被迫开放了汕头埠,在社会经济结构和意识形态方面也有新变。这种新变,也反映在地理景观上。
    沿海商埠——汕头的兴起,是近代本区地理景观上最大的变化。汕头,又称沙汕头。这是一块南海风涛荡涤,泥沙积聚而浮露的海边沙陇。在明中叶,这块新浮露的沙汕上,已有渔船聚集。康熙末,蓝鼎元在《潮州海防记》中说“潮属港澳虽多,商艘往来,不过旗岭、汕头、神泉、甲子”。到嘉庆年间,汕头成为与樟林齐名的商埠。而汕头经梅溪,能与潮州上下交通;横过牛田洋,可达潮阳惠来;溯榕江而上,可抵揭阳普宁。地理位置的优越,使得汕头能够在嘉庆以后,取代庵埠,压倒樟林,确立粤东第一商贸港口,闽粤赣边经济区域对外开放门户的地位。并且在1862年开埠以后,逐渐超过潮州府城,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海港贸易城市。新兴的汕头以一种完全不同于旧城邑的城市聚落形态,崛起在粤东大地上。面向街道的洋式楼房,放射式的街区,显示出它开放的文化性格。
    在其他城镇和乡村,南洋华侨回乡营筑宅居,都在传统建筑形式上注入了西式建筑的因素。小洋楼在全区各地随处可见,新建的祠堂和庙宇也多如繁星。这种奇异的聚落景观面貌,用物态形式表现了潮汕人保守性格和开放意识的融混。
    同样表现出开放性格的,还有工业交通方面的景观。这一时期,潮汕有了铁路和公路,内河也开始有轮船行走。发电厂、制糖厂、纺织厂,出现在潮汕大地上,高高耸立的大烟囱成为一种崭新的景观。
    而农业方面,只有沿海滩涂的围垦,带来些须景观变化。
    现代(1949年以后)
    用地理景观作为标尺,这一时期应该分作两个阶段。
    1949—1981年是第一个阶段。与前一个时期相比,这一个阶段最大的景观变化是由平原地区的农田水利建设引起的。
    50年代起,韩江三角洲下部,第三列岛丘以南,开始河道整治。韩江北溪、东溪和西溪在这里分汊成17道支流出海,水网交错,将农田分割成几十个小围。经过整治,这17道分汊出海口被堵塞了11道,只留下6道。这些河汊加固了堤岸, 又先后在下游建设了桥闸,使河道成为平原上的水库。几十个小围合并成7个联围。在联围内,结合土地平整,建立自流化排灌渠道系统。韩江三角洲西部,通过涵闸引水,先后建成了北关、安揭、东凤、大鉴等引韩灌溉工程。榕练两江平原,则通过在榕江上游修筑大中型水库和建设拦河闸,建成了几项引榕灌溉工程。经过二十多年的水利建设,潮汕平原的水网景观焕然一新。
    水利建设的完善,保证了灌溉的用水。在这个基础上,本区开始了沿海滩涂的大面积围垦。自50年代起,到80年代初,围垦面积达到31.5万亩,占潮汕平原总面积的12%。
    在“以粮为纲”的思想指导下,农田水利的兴建,使潮汕平原成为全国有名的水稻高产区。踏进潮汕,平畴千里,“稻浪随风卷”,一派稻作农业景观。
    1981年以来是第二个阶段。改革开放政策对本区的景观变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首先体现在交通方面。广梅汕铁路和深汕高速公路的东段延伸进本区。公路干线全面拓宽,改铺水泥路面。地区性公路,甚至乡村道路也都用水泥铺设。形成了密集而畅通的陆运网络。
    其次体现在聚落景观方面。变化最大的是汕头市,市区扩大,高层建筑林立,豪华的装修,绚丽的霓虹灯饰,显示出现代都市的风貌。其他市县城区和公路干道附近的乡镇,经过改建、扩建,也呈现了现代城镇聚落景观。乡村面貌也有很大变化,农民们在旧聚落周围营建成片的新居。这些新居,或者依照传统样式建造,或者建成带有庭院的低层小楼房。在这种崭新的聚落景观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漂亮的学校、壮观的行政大楼、装饰华美的祠堂和庙宇。显然,这些建筑中,有着传统文化观念的凝聚。
   主要参考文献:
  1.<清>廖廷臣等纂:《广东舆地图说》(据宣统元年广东参谋处重印本影印),台北,成文出版社,19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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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吴珏纂辑、饶宗颐审订:《潮州志·实业志·矿业》,汕头,潮州修志馆,194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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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潮汕百科全书编辑委员会编著:《潮汕百科全书》,比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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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民俗史话............... 潮汕民系的形成与发展  


    一  宋元时期闽文化的西渐
    宋元时期闽文化的西渐是潮汕文化形成的重要环节。宋元时期,闽文化空前繁荣,中华主流文化以闽文化为中介,对本区影响的力度加强。也是在这一时期,由于闽人对本区大量移民,闽地风俗濡染岭东,故南宋的《方舆胜览·潮州》已经有“虽境土有闽广之异,而风俗无潮漳之分”的记载。另外,本地土著的少数民族在这时期也加速与移民融合。潮汕民系在这时开始形成。时至今日,※※上政区基本上隶属广东的潮汕,文化面貌却接近闽台,就是在这一时期打下基础的。
    宋元时期闽文化影响本区,主要通过两个途径。
    一是闽人出仕潮州,在本地培壅了邹鲁之风
    宋代潮州职官大多是闽人。以知州为例,北宋时期潮州知州籍贯可以考知的共31人,其中闽人17人,占55%;南宋时期潮州知州籍贯可以考知的有90人,其中闽人57人,占63%。州县属官之中,闽人更多。当时闽籍仕潮官师,尊崇韩愈,慨然以兴学明道为己任。饶宗颐先生有《宋代莅潮官师与蜀学及闽学》一文,介绍详尽,可以参考。
    这些闽籍官员,继承韩愈开启的兴学传统,普遍重视教育。保留在《永乐大典》中的宋元方志,对此有很详细的记载。他们的做法,可以归纳成三个方面。
    第一,兴建州县学宫学舍,创办书院。学宫和书院是兴学育人的基本设施, 南宋时期兴建、修治过学宫学舍的知州方略、谢明之、游义肃、孙叔谨、章元振、朱江、林(山票)、曾噩、牟溁等,都是闽人。除了官学之外,潮州在宋代兴办了韩山书院和元公书院两座书院。书院的创建者不是闽人,但复兴韩山书院的知州郑良臣,扩建元公书院的知州陈玮,也都是闽人。方志说:“潮二书院,他郡所无。”这里面,有闽籍官员的功劳。第二,教习礼乐。礼乐自古以来是儒家教育的重要内容,一贯很得到闽籍官员的注重。南宋初,潮州学宫先在黎盛的寇乱中被焚,几年后又遭遇大火灾,乐器不是散失,就是被烧毁。绍兴十二年(1142),莆田人林霆来任潮州州学教官,配齐乐器,按音律考定乐章,并在假日亲自带领学生练习奏乐歌唱。以后,知州长乐曾噩按照朱熹所定的制度配备了祭祀孔子的礼器,兴化陈圭捐资改做礼服。林霆的嫡裔林光世出任知州,又亲自教学生着服行礼,操器奏乐。这几个人,也是闽人。第三,办置、扩充学田,保证了办学经费的来源。北宋潮州州学学生名额120人,南宋增加到180人,每逢举行科举考试那年,又临时增加20个名额。这些学生,由本州拨给膳食津贴。津贴经费的来源,就靠学田租税的收入。因此,官员们对增拨学田这件事,都很在意。  《三阳图志》记录了南宋时期拨田增加学廪的知州16人,其中曾汪、黄定、黄杞、林(山票)、黄自求、陈憺、孙叔谨、叶观、陈圭、游义肃等10个人,都是闽籍。郑良臣复兴韩山书院亦拨学田,而林寿公、陈圭又再增拨,这3人,也都是闽人。
    在这些官员的努力下,本地区民众的教育程度有很大的提高。《三阳志》记述了南宋后期参加贡举考试人数日益增多的情况,就是一个例证:淳熙元年(1174),参加考试的士子只有3000人,到嘉泰四年(1204),有4000多人。以后读书人越来越多,参加考试的人也比前增加。到绍定元年(1228)已增加到6600人,而咸淳三年(1267)竟然超过1万人。在不到100年的时间里,参加贡举考试的人数从3000人增加到1万人以上。这一年(1267)本地区人口数在70万人左右,也就是说,在本地,每70个人就有一个人参加考试!在民众的教育程度普遍提高的状况下,出现了一批精英。太平兴国四年(979),海阳人谢言以“草泽应诏”,成为宋代本地第一个及第进士(嘉靖《潮州府志》)。于是,《方舆胜览》说,潮人“联名桂籍,自太平兴国始”。此时,距北宋建国还不到20年。自此后到宋末止,本地区
共有139人登进土第。其中正奏进士95人,特奏进士44人。宋代潮州教育状况,与唐代相比,有显著的发展。
    随着教育的发展,中华主流文化在潮州迅速传播,潮州社会文化的发展水平已经不低于发达地区,所以《方舆胜览》称誉潮州说,“封疆虽隶于炎方,文物不殊于上国”。同时,“海滨邹鲁”也成为人们对潮州的美称。
    显然,闽籍官员的兴学传道,在其间起了很大作用。
    二是闽人移居潮州,使本区风俗与闽南趋于一致
    晚唐以前,无论从全国还是从广东看,本区部属于荒僻之区,人口稀少。北宋以来,韩江三角洲的开发利用,使本区的生存环境日益改善,来自闽地的移民日益增多,人门数量发展很快。
    我们曾经对《潮州·民族志(稿本)》和《澄海百家姓》两种资料进行统计,宋元两代移居本区的家族共有62个,其中北宋时迁入的有13个,南末时迁入的有28个,宋元间迁入的有13个,元代迁入的有11个。这些迁移入潮的家族大多数来自福建,特别是福建的泉州和兴化军(莆田),只有少数家族来自江西、浙江和江苏等省。
    闽人移居潮州在文化上的意义,首先是将比较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经验,特别是将从事工商业的传统带到本区,促使本区生产力的发展。宋代的福建,地狭人稠的矛盾已经相当严重。在这种情势下面,从事农业的农民,一定要讲究耕作技术,留心水利建设,而有了技术经验的积累;又有大批人口另求生路,从事手工业和商业活动。福建人的经商,在北宋已很出名。大文学家苏东坡就说:“惟福建一路,多以海商为业。”(《东坡集·论高丽进奉状》)欧阳修有更加生动的描写:“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于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文忠集·在美堂记》)闽人的进入,促使本区农业和手工业生产水平提高,海上运输和贸易活跃。发展情况,在上面一节已经述及。潮汕人的善贾,在此时已见端倪。
    其次,移潮闽人之中的仕宦与世家,有很多成为本地望族。兹据饶宗颐先生《潮州志·民族志》稿本和本区其他方志,举例如下:
    福建晋江入陈坦,在宋哲宗元符年间任海阳令。因多行惠政,任满后被百姓攀留,落籍海阳秋溪。
    福建莆田人郑徽,曾任广东运使。高宗建炎间,携家来潮,卜居潮阳隆井都。子、孙都举进士。另一位莆田人黄詹,高宗建炎时任潮州通判,代理知州事。落籍潮阳,子孙多从仕。
    福建莆田人丘君与,为丘氏迁潮始祖。高宗绍兴间任梅州知州,与潮州※※交往,因携家落籍,子孙多居饶平。
    福州人林绍坚,曾任侍御吏银青光禄大夫。高宗绍兴时,移家来潮,居莲塘。林绍坚施舍田产于潮州开元寺,开元寺供奉他的牌位至今。其子孙豪富,亦多施田寺院。
    福建建阳李子昌进士,宁宗嘉定年间,偕父同来潮州落籍,子孙世居揭阳梅岗。
    福建莆田人魏廷弼,理宗嘉熙间知潮州事。有惠政,甚得人民爱戴。因家潮阳,后迁澄海,子孙世居蓬洲富砂乡。他的弟弟魏廷璧,也随后来迁,子孙世居揭阳渔湖都。
    福建兴化进士陈憺,宋光宗绍熙年间任潮州州学教授,宁宗嘉定时,知潮军州事。先后在潮州为官多年,秩满,士人百姓恳留,家潮阳濠浦。他的后裔到明清时,登第出仕的,还有不少人。
    福建龙溪人萧询,理宗端平时任潮阳县令,因卜居南桥。为潮阳萧氏始祖。子孙蕃衍,多仕宦。
    理宗淳祐间,潮阳令陈汤征徙家潮阳,今柳岗乡陈氏即其后裔。方志说陈汤征是河南固始人,当时河南沦为金国的疆土已久,陈汤征哪还能够出仕于南朝?宋代福建人喜欢认籍河南固始,陈汤征恐怕还是福建人吧。
    福建莆田人邱成满,宋度宗咸淳间以翰林承旨谪宣政大夫、潮州安置,因占籍于潮州。
    这些望族,很注重自己家族的※※和文化传统。潮汕人至今重视宗族血缘关系,应于此时奠定基础。
    再次,闽人移居潮州,将闽地风俗,从方言、民间宗教信仰到日常生活习惯带入本区。闽潮同俗,自此时已然。这一点,与地方文化关系最大,故不避拖沓,多讲几句。
    先说方言。上面谈到,自秦汉一直到唐五代,大体上,本区与广府的关系,要远远比它同福建的关系密切。当时本区的语言,与福建应该有一定的距离。因为晋唐时,本地的移民与土著关系也相当隔绝,他们使用的语言,恐怕仍旧保留了很多中原音韵。这种推测,有一个例证:韩愈刺潮,能够指挥属吏秦济、史虚己,而他跟赵德、大颠交往,一定更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畅谈,完全没有他到阳山时碰到的那种语言障碍。这不正好说明,当时的潮州人还讲中州话?宋代以后,  闽人向本地区作板块式的移民,本地早先的移民语言被覆盖了。在这种背景下,就有了“韩愈正音”的传说。这个传说载在《永乐大典》第5343卷《潮州府·风俗形胜》,抄录如下:
        郡以东,其地曰白瓷窑,曰水南,去城不五七里,乃外操一音,俗谓之    “不老”。或曰韩公出刺之时,以正音为郡人诲,一失其真,遂复不变。市井     间六七十载以前,犹有操是音者,今不闻矣。惟白瓷窑、水南之人相习犹故     。吁!  文公能一潮阳之人于诗书之习,独不能语音变哉?是未可知者。
这段传说中的“不老”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言?有人说,“不老”音是少数民族语言,是畲族话。有人说,“不老”音是中州语,是“当时的普通话”。推敲一下,第一种说法是有些漏洞。《永乐大典·潮州府·风俗形胜》引用的另外一段记载,谈到嘉定十四年(1221)知州曾噩在潮州移风易俗,可知这段文献资料来源于1221年以后编纂的宋代方志。从这个时间倒推六七十年,在南宋绍兴年间。虽然现在畲族自己的语言已经基本消失,无从知道它的原本面目,但它与汉语差别很大是可以肯定的。无法想象南宋初期潮州城会流行畲族话。后一种说法, 比较可取。细读原文,“不老”音与当时潮州通行的语言,应有所不同。说“失真”,说“不变”,都是相对于通行的话语而言。由于两宋闽人,特别是泉州、兴化二地的居民,大量移居潮州,闽南话成为本地区通行的语言,而原来本地人所操的“不老”音,也就逐渐消亡。
    次看风俗。宋代福建的地狭人稠,迫使居民转事他业。做工经商之外,业儒和出家在福建亦蔚为风俗。闽人迁潮,把这些风俗也带到潮州。南宋,好读书已成为潮州民风的一大特色。《永乐大典》卷5343《潮州府·风俗形胜》引用《潮阳志》说:
        (宋)孝宗尝问(王)大宝:“朝风俗如何?”大宝对曰:“地瘦栽松柏,家    贫子读书。” 习尚至今然。
很有趣的是,明代弘治的《兴化府志》讲述宋代风俗,也提到“家贫子读书”这句话。出家的风俗,在文献上还找不到直接材料,但是在“地理景观”一节我们已经讲过,宋代本区兴修和新建了不少寺院宫观,这些寺院宫观的修建,一定要以有人出家作为前提。宋代本区信佛风气很浓却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到现在还能够看到很多捐金奉佛或者修造祈福的实物资料。现在流行于本区和东南亚的大峰祖师崇拜,也是宋代潮州民间信佛风气的流衍。
    再谈民间信仰。宋代福建民间信仰风气特别浓烈,《宋史·地理志》都说“其俗信鬼尚祀”。由于移民大量进入潮州,有不少福建民间信仰传播到了本区。例如妈祖信仰和陈元光信仰都在宋代就已经在本区扎根。
    妈祖的原型是五代宋初莆田湄洲岛上的一位巫女,传说她能用法术为渔民解决种种危难,死后受到渔民、船民信奉崇拜,到北宋末年就被神化为能够助顺安澜的海上女神。潮州最早的妈祖庙也出现在宋代,陈天资《东里志。疆域志》“祠庙·天后庙”条记载:“天后宫……一在深澳,宋时番舶建”,可见妈祖信仰在宋代已经传入本区。南澳岛的妈祖庙是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番舶》建起的。另外,南宋修成的《临汀志》,记载着一座嘉熙年间(1237—1240)创建的三圣妃宫,说这座祭祀包括妈祖在内三位女神的三圣妃宫,是由往来汀江、韩江上的运盐船工建造的,它在潮州有一座祖庙。这条史料说明,南宋时潮州除南澳有妈祖庙外,至少还有一座妈祖庙。这座庙应该是移民所建,而往来韩江上的船工又把福建传入的妈祖信仰再从潮州传到闽西山区。
    陈元光是一位※※人物,关于他的事迹,我们在上面已经介绍过。他请建漳州,又首任刺史,很受漳州人民的尊崇,死后被庙祀。到北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陈元光被朝廷封为忠应侯,此后屡有加封,地位极为崇高。说明至迟到北宋中叶,陈元光已经从一位※※人物,被改造成为一位民间神明。这种信仰也随着移民的浪潮传播到潮州。宋徽宗政和三年(1113),漳州陈元※※庙获赐“威惠”庙额。只过了几十年,潮州也建了威惠庙。现在,潮州西湖葫芦山,还保留着一面《重修威惠庙题记》摩崖石刻。石刻文说:
        威惠庙日就圯坏,邦人无有身其职者。玉牒赵希蓬毕力就事,以嘉定壬     申三月朔兴役,逾年春告成。敬书以志岁月,六弟希(禾道)书。
嘉定壬申即公元1212年。石刻说明,在嘉定壬申之前一段时间,潮州就有威惠庙。
    从以上三个方面可以看到,宋代闽人移居潮州,促使了闽文化、特别是民俗文化向潮州迅速传播。
    宋元之交潮州的畲民
    在两宋三百多年的时间里,文献已经极少提到本地蛮僚的情况。大概在闽人移民的大潮中,原来在本地相当活跃的蛮僚,也加速了汉化的进程。但是,他们并没有全部汉化。到南宋后期,这些很久以前就居住在本区的少数民族,又重新出现在文献上。这时候,他们被称做“畲民”。
    畲民的称呼,最早可能是出现在刘克庄的《漳州谕畲记》中。刘克庄的文章说:
        凡溪洞种类不一,……在漳者曰畲。西畲隶龙溪,犹是龙溪人也。南畲     隶漳浦,其地西通潮梅,北通汀赣,奸人亡命之所窟穴。畲长技止于机毒矣    ,汀赣贼入畲者,教以短兵接战,故南畲之祸尤烈。二畲皆刀耕火耘,岩栖谷     汲,……有国者以不治治之。畲民不役,畲田不税(不纳田赋),其来久矣!      厥后贵家辟产,稍侵其疆;豪干诛货,稍笼其利;官吏又征求土物——蜜蜡    、虎革、猿皮之类。畲人不堪,诉于郡,弗省,遂怙众据险,剽掠省地。
比较上面引用的韩愈《送郑尚书序》和刘克庄这段文字,可以看出畲民和唐代本地蛮僚的关系。有一点是很清楚的:畲民用来武装自己的“机毒”,就是韩愈文章里讲到的“机毒矢”。至于畲民的生活方式,从这两段文字里,可以看到不同的两种类型:一种是“刀耕火种”的农居生活,一种是往来海上的航海生活。而后者,或者就是明清文献上的蛋人。下面要讲到的潮州陈懿家族所统领的畲兵,就是这一种。
    刘克庄的《漳州谕畲记》是为宋理宗景定三、四年(1262、1263)漳州畲民之乱而作,所以他说“在漳者曰畲”。其实畲民生活在汀赣潮梅漳数州之间的大山长谷中,故潮州亦有畲民。文天祥在咸淳四年(1268)所写的《知潮州寺丞东岩先生洪公行状》中就讲到:
        潮与漳、汀接壤,盐寇畲民,群聚剽劫累政。以州兵单弱,山径多蹊,     不能讨。畲人在宋代本来已经羁縻,作乱是因为不堪汉族豪强与官吏的侵夺    ,所以只要稍加安抚,便能和※※共处。漳州畲民之乱,就是在景定四年以    受招安、编入户籍结束的。
    宋元之间,畲民在本区的战争中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畲民是宋末张世杰在漳汀潮泉一带抗元所依凭的主要力量。饶宗颐先生《潮州志·大事志》载,景炎二年(1277)五月,张世杰攻取潮州。七月,张世杰带领陈吊眼及许夫人所统诸峒畲军,自潮州出师,围泉州,攻蒲寿庚,不下。元兵进攻潮州,许夫人战死百丈埔,后人建夫人庙纪念她。宋亡后,陈吊眼(又称陈遂)一直在潮州坚持抗元。和他一起抗元的,还有陈满统领的畲军。至正十一年(1351),陈满被招讨使陈梅※※,陈吊眼却越战越强。漳州方志说,陈吊眼入粤,归附他的人很多,一共有58寨。现在,潮汕许多地方还有陈吊王寨遗迹。澄海临江寨就是其中一个,寨中有“千人井”,是当年陈吊眼的部属挖掘的,井水可供千人饮用。如果以每寨千人计算,陈吊眼统属的畲军,将近六万人。至正十六年(1356),陈吊眼攻陷揭阳城,自称定王。又占据潮阳县城,一直到明朝洪武初才受安抚。
    当时还有一支畲族武装,由潮州地方豪强陈五虎兄弟统帅。《元史》卷132记载,元代至元十四年(1277)十月,元兵进攻潮州,“宋都统陈懿等兄弟五人,以畲兵七干降”。陈懿等兄弟五人,统领畲兵,任宋都统,疑是战乱未起时已经受地方※※管束的畲民首领。这一家族又拥有海船多艘。至元十六年(1279),元世祖就因为陈氏兄弟“出战船百艘从征宋二王”,封子官爵。陈氏家族所拥有的这支畲族武装,应该就是韩愈所说的那种“帆风一日踔数千里,漫澜不见踪迹”,习惯于海上生活的畲人。
    尽管陈吊王和陈五虎摩下的畲民,在这一时期对宋、元两朝采取很不同的态度,但是,其发展结果是相同的,那就是在宋末和元代的动乱中,本地的畲民和※※加快了融合的进程。到明代以后,本地文献所记录的畲民的活动,比前代要少得多。
    二  明清时期的潮汕民系
    明清时期的海防政策对潮汕民系和潮汕文化形成起着决定性影响。
    明朝建国伊始,便出于巩固政权需要,施行锁海政策。这一政策直接影响着明代潮州社会的整个发展进程。
    海禁政策使宋元以来潮州发达的海上贸易,受到极大的冲击。潮州海商为了继续从事海上贸易,多冒充贡使,或以通事身份,诱番船以入贡为名前来通商。正统海禁稍松,潮州海商又络绎私自出海贸易。正德年间,明※※鉴于广东地方海上贸易不可禁绝的事实,允许海外商舶由“官府抽分,公为贸易”(《明武宗实录)卷113),潮州民间私舶往来交易遂有进一步的发展。明世宗即位之后,朝廷又严海禁之令。这时,潮州的海上私市贸易已经不可抑止,南澳成为南中国海上私市贸易的中心。中外商人贸易交接于此,而后放发商舶,南下北上。从事这种海上私市贸易活动的团伙,往往以武力对抗海禁,又恃其武力攻掠村寨、截劫商船,以祈取得更多的财富,酿成几十年的潮州海寇之乱。
    明代海上贸易的兴衰起伏,在潮州的社会、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产生了连锁性作用。
    由于实行海禁,福建下三州又有大量移民迁入本区。揭阳县计划生育办公室1985年对全县236个村寨的建村时间和迁入地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表明,榕江流域明代创建的村落有107个,占45.3%,多于宋元以前建村总和91个。这些村落从福建移民迁入本地的占了三分之二(《揭阳县人口志》)。整个韩江三角洲的情况,还没有充分的材料可以说明,姑且举潮安县浮洋镇为例:浮洋镇位于韩江西溪西岸三角洲中部,全镇共有94个自然村,基本上建村于明代以前,其中明代建村的有61个,比宋元之前所建的村子多三分之一强。在明代所建的61个村子中,万历以后建村的只有8个。在明初至嘉靖间建村的53个村子中,除迁入地未明者11个外,从福建直接迁入的有30个,其余自本县或本州各县辗转迁入者,多数仍然是来自福建(《浮洋镇志》)。
    福建新移民的迁入,为韩江三角洲的进一步开发提供了更加充足的劳动力资源。水利的兴修和双季稻种植面积的扩大,使本地的粮食产量平稳上升。这一时期,潮州仍有余粮可以输出福建。在人口增长的刺激下,农业商品化的倾向明显加强,手工业和商业也重新繁荣起来。由于民间贸易日益活跃,商人的社会地位提高,潮州从事手工业生产和商业活动的人口剧增。潮人善贾的特点,因此而进一步加强,成为传统。
    经济增长促进了文教的发展。洪武八年(1375)朝廷诏有司立社学,但在潮州并未曾表现出施行效果。正统元年(1436)潮州知府王源才在本州设立社学,他自己写的《海阳县学文庙记》,叙述社学办学措施,以及学校对潮州民风所产生的良好影响,说:
        韩子远矣,是其横诈雠杀之风,又复如昔。予奉皇帝玺书,令以礼义为    教,于是遵立社学十余所,诲民间子弟;置乡校数百余处,设乡正副,萃诸     儒士月朔讲论理致,旌淑别慝。横诈者销,慕义者众。
文中的乡校指乡约所,是为了对民众进行道德教育而设置的一种教育机构。潮州举行乡约,就是从王源开始的。到正德嘉靖间,潮州※※薛侃等拜大儒王阳明为师,又回本地,聚众讲习王阳明的学说,并积极推行乡约。其时广东督学魏校也传檄各府县毁淫祠立社学。在这些官员和※※们的共同努力下,儒家文化渗透到下层社会。追远报本、荣宗耀祖的理念普遍为潮汕人接受。
    各类公私学校的兴办,使潮州人口教育程度有所提高。这在附方面也表现出来。从正德元年(1506)至嘉靖三十年(1551),一共举行15次会试,潮州中了进士的,一共有45人,占广东进士总数187人的24.1%。其中嘉靖十一年(1532)海阳林大钦高中状元,嘉靖二十三年(1544)广东进士10人潮州占了7人,都是破天荒的。由于文化水平和道德风尚的进步,本地区“海滨邹鲁”的美称又为人所津津乐道。
    嘉靖以后朝廷的严海禁之令和因此而加剧的海寇之乱,在两个方面对潮汕民系和文化的形成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
    一个方面是嘉靖万历间,纵横东南沿海的几个大海寇商人集团,在明※※军事高压的逼迫下,出走东南亚,成为早期潮籍移民。请看史书的记载:
        吴平初据南澳,为戚继光、俞大猷所败,奔饶平凤凰山。掠民舟出海,     自阳江奔安南。
        林凤拥众数千,流劫海上,猖獗多年。为官军所逐,因奔外洋,攻吕宋     玳瑁港,筑城拒守。
        林道乾,图据闽粤不遂,又遍历琉球、吕宋、暹罗、东京、交趾诸国,     无隙可乘,复之大年,攻得之。今大年王是其裔云。
吴平后来下落不明。林凤、林道乾和他们的部属在菲律宾和暹罗定居下来了。这些海寇商人的滞留海外虽然是被迫的,但他们在东南亚的开拓,却为清代以后的潮汕移民奠定了基础。
    第二个方面,是沿海一带大村寨的建立。明末海寇之乱,本地居民多聚族武装自卫以御敌。这使潮州农村形成一批人口高度密集的大村寨。如和平、鸥汀、庵埠、塘湖、冠陇、南洋、樟林等寨子,聚众都超过万人。大型村寨的形成和自立,导致宗族势力的强大,潮汕人的宗族观念也因此而强化。
    可以说,到嘉靖后期,潮汕人在心态、观念、行为方式、语言、风俗这些方面,都有了自己的特点,潮汕民系形成并开始向外发展。
    从明万历后期开始,本区经历了数十年的动乱,一直到康熙二十三年(1684)清朝严定台湾,弛东南海禁,潮州社会才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此后五六十年间,人口增长速度较快,到乾隆中叶,本区的粮食产出已经不敷自给。人口压力对本区的社会经济文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有着悠久海外贸易传统的潮州商人,在※※的许可下,打造洋船,从暹罗转运稻米进口。从稻米交易开始,潮州商人在东南亚的商贸活动不断拓展。与此同时,大量潮州商民移居暹罗,形成18世纪七八十年代潮州人向东南亚的第一次移民高潮。
    由于人均耕地面积日益减少,农民为了更高的劳动价值,扩大经济作物种植,农业生产进一步商品化。出现于明代后期的制糖、棉纺业应时而发达起来,潮糖、潮毯、潮蓝布,闻名南北。这又使得更多潮州人有可能专业从事商贸活动。最值得注意的是儒生的业商。清代的科举制度限制了许多读书人的仕进,而本地发达商贸业给他们提供了施展才能的机会。儒生的业商,大大提高了潮州商人的素质;捐纳制度,又能给业商有成者带来与仕进相当的荣耀。这样,潮人善贾的传统上面,又添加了重商的成分。
    清代潮商活跃于国内外市场,随着商人们的走南闯北,本地的一些独特的民俗事象,例如潮州戏、潮州菜、工夫茶,在与中华文化其他地域分支的交流中定型,成为人们愿意承认,也乐于接受的文化特质。这是我们在下编将要详细介绍的内容,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三  近代潮汕民系的发展
    汕头开埠(1860)以后,由于※※条件和社会环境的变化,潮汕文化有了一些发展。
    这一时期,潮汕和中国其他地区一样,传统文化正面接受西方文化的冲击,经历了一个革旧易新的过程。例如,汕头开埠以后,新式学堂大批出现。道光二十九年(1849)到宣统三年(1911)62年间,潮汕地区改创办新式学堂,就其较主要者统计,已经超过100所。教育模式的现代化,驱动了潮汕文化的进步,潮汕人从生活方式到思想观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时期,潮汕又出现三次向东南亚移民的浪潮。时间分别为1870—1910年,1926—1933年,1945—1949年。这三次移民潮,导致了海外潮人社会的生成。海内外两个潮人社会的密切联系与交往,也促进了潮汕文化的发展。
    潮汕文化的新发展在它的很多文化特质上面都有所表现,而最主要还是反映为潮汕人文化心态的进步。具体地说,有两方面。    
    一是狭隘宗族观念的拓展  明清时期本地区的社会※※条件,使潮汕人形成了十分强烈而又狭隘的宗族观念。在这种观念的笼罩下,当一个潮汕移民赤手空拳来到异乡,首先想到的是投靠自己的宗亲,再谋求发展,而后者也会义不容辞地接纳他。易于立足无疑是海外潮人社会得以迅速扩大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这种狭隘的宗亲关系,也使早期海外潮人社会处于“小群可合,大群不可合”(梁启超《新大陆游记》)的松散状态。海外潮团的创立,远后于福建、客家和广府诸帮,就是明证。当时有人批评说:“自来国人于团结观念,散而不整,松而不固,此南北各地所同也。而我潮人尤甚,相形见绌,时见讥于人者。”(赖连三《香港纪略》)本世纪初起,这种情况显然有所改善。在有识之士的倡导下,海外潮团组织纷纷成立。海外潮人在加强团结的同时,更加关心祖国和家乡。他们在潮汕办工厂,建学校,热心慈善事业。有不少海外潮人在辛亥革命和※※※※中,倾斥家资,甚至献出生命。随着时代的进步,海外潮人狭隘的宗族观念拓展而为爱乡※※思想。高度凝聚力成为潮汕人文化心态的一大特点。1981年以来由世界各地潮团组织轮流主办的国际潮团联谊大会声势之浩大,影响之深远,正足以证明潮人凝聚力之强。
    二是开拓精神的发扬光大  明清时期,受地理环境和人口压力双重挤压,潮人出海经商和移民海外的风气日见炽盛,形成一种不避冒涉风涛,向海外发展的传统,孳育出勇于开拓的心态。近代以来,潮汕人的开拓精神进一步发扬光大。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近几十年来潮商经营方式的转型和业务的拓展。与中国乡土社会的传统观念相应,早期潮商的经营,采取家族管理的方式,所有权和经营管理权合一。自30年代起,已经有一定经营规模的潮人工商业,逐渐采用现代化的股份制管理形式,任用有能力有经验的高层干部进行管理,把所有权和经营管理权分开,使企业管理模式更加开放。与此同时,很多潮人企业家积极拓展经营领域,从传统工商业向金融地产、交通能源、高新技术等行业进军,进而打破行业与地域界限,组成国际性大集团公司,加强了竞争能力,取得了卓越成就。潮汕人勇于开拓的文化心态在这些企业家身上,表现得最为突出。
    主要参考文献:
    1.陈历明编:《潮汕考古文集》,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年。
    2.黄挺编:《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6年。
    3.邱立诚编:《澄海龟山汉代遗址》,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
    4.解缙主纂:《永乐大典》,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卷5343、卷5345《潮州府》。
    5.周硕勋修:《(乾隆)潮州府志》,台北,成文出版社,1966年影印光绪十九年(1893)年重刻本。
    6.饶宗颐总纂:《潮州志》,汕头,潮州修志馆,1949年。
    7.饶宗颐:《潮州志·民族志》(稿本),原藏汕头市图书馆。
    8.朱维干:《福建史稿(上册)》,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84年。
    9.国分直一著、林薇娜译:《关于南岛语族的故乡和南方蒙古族北渐问题的探讨》,铃木满男主编:《福建民俗研究》,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
    10.李亦园:《人类的视野》,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
    11.张光直:《中国东南海岸考古与南岛语族起源问题》,四川大学博物馆等编:《南方民族考古(第一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87年。
    12.谢重光:《〈唐岭南行军总管陈元光考〉质疑》,《汕头大学学报》1991年第2期。
    13.罗东升、姚代玫:《韩愈〈鳄鱼文〉与在潮祭鳄驱鳄的神话》,潮汕※※文化研究中心等编:《潮学研究(四)》,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5年。
    14.吴松弟:《宋代福建人口研究》,《中※※研究》,199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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